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29)
作者:枫眷
“听到没?回话。”文昭捏住了云葳的小鼻子,凝眸审视着她,面色隐有不悦。
云葳被捏得喘不上气,无奈下只得张嘴,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听见了。”
“放你三个月的假,九月回来当值。还有大半个月,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若做不到,朕就接你入宫调理。”文昭松开了魔爪,话音一本正经,不容回绝。
“臣要丁忧三年的,这是规矩。”云葳深感费解,律例鲜明,不好破的。
“想得美,你了却家事,便连国事也抛了?”
文昭沉声嗔怪,甚是霸道地解释:“皇帝诏令官员不准丁忧,继续履职,称‘夺情’,朕便要夺了你的情。”
云葳哑然,她浑浑噩噩闲散了数月,天昏地暗,几近与世隔绝,本已做好浪荡三载的打算,却不料变故来的如此突然。
“云崧做宰辅的能力不差,你擅自行事坏了朕的计划,令中书令一职空悬,就休要躲清静。”
文昭正色补充:“余下的半月,朕每隔五日给你一道策论,你写好着人递进宫来。用心些,否则就来宫里写。”
云葳撑着松软的锦被坐了起来,逮到缝隙就要溜下床榻。
文昭将胳膊展开,便将人挡在了里侧,温声提议:“明日中秋,你不便赴宴,今夜就先跟朕一道用膳吧。”
“再耽搁宫门下钥了。”云葳脱口而出,脸上染了焦灼。
文昭冷哼一声:“朕本也没说让你走,今晚住这儿,没商量。”
第88章 中秋
一轮清月盈夜幕, 百合朵朵向明堂。
八月中天,玉殿华筵,篆烟雅乐,宗亲齐聚, 朱紫满庭。
文昭换好公服, 自妆台上起身, 转眸瞧着矮榻上方从睡梦中转醒的小东西, 柔声道:
“一会儿想吃什么,让罗喜去膳房给你端。朕带秋宁和槐夏去赴宴, 你乖些。”
云葳被文昭灌了好些安神汤, 迷迷糊糊的自昨夜就贪睡得很,现下小脑袋一整个晕头转向,不知此身何处。
“啵唧~”
文昭端详着懵呆呆的云葳, 顿觉可爱得紧, 逮到她神思迷离的空当, 在人的额头上落了个吻,顺带搓了搓她的小脑袋,潇洒回旋了身子:“朕走了。”
云葳下意识地扬手抹了下额头, 待瞄见手掌心沾染的唇脂时,不由得将嘴角抿成了倒八字。
涂了口脂还管不住嘴,文昭不能要了!
“云侯,晚上用些什么菜色?奴这儿有宫宴菜单,火候正当时,若有中意的,这就给您传来?”
罗喜走路都没声儿的, 捧着菜谱,神不知鬼不觉地立在了云葳身侧。
云葳眸光一怔, 受了些惊吓,只敷衍道:“一碗清粥就好,有劳。”
“桃花酥与葡萄酿还是要的吧?”罗喜主动提议,不免逾矩。
话音入耳,云葳脑海里惊雷乍起,惊诧睁大了杏眼,凝眸望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内侍,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桃花酥点心外处理过的油纸,与红润的葡萄酒相融,便会显出紫红色墨迹,是念音阁独有的情报传递手段。
“云侯安心,陛下说您得补补身子,老奴给您上些滋补的膳食来,您稍待。”罗喜眯了眯狐狸眼,淡笑着拱手退了出去。
云葳恍然大悟,这人身为内侍监,文昭的公事私事,他都了然于心,在大内权柄滔天,也难怪先前会知晓她夜宿圣寝的私密事,还轻而易举的,给桃枝送了传讯。
念音阁竟有如此能耐,把暗桩安插到了文昭的腹心之位,究竟是谁人做成的呢?云葳讶异又后怕,有些毛骨悚然了。
待到罗喜端着膳食折返,云葳推了碗鸡汤过去:“劳您帮我吹凉。”
罗喜微微愣了须臾,便手法娴熟的给人一勺勺舀了半晌。
殿内只他们二人,云葳沉声发问:“你听命于何人?”
“瞧您说的,老奴自是听命于陛下。”罗喜狡诈,无意开口。
云葳话音渐冷:“我不介意把你身份抖搂给陛下。”
“汤凉了。”罗喜捧着鸡汤送去了云葳身前,低声耳语:“老奴是前雍熙平元年入的宫。”
见云葳不接,他轻叹一声:“老阁主在天之灵若见了您这副模样,要心疼的,多少吃些。”
云葳脑海里再度炸开一道惊雷,莫非他…是林青宜在京效命时安插进来的?那师傅当年可曾预料到,罗喜有爬到御前,执掌内侍省的本事?
“您慢用,老奴告退。”
罗喜悠然拱手一礼,甩着拂尘离了寝殿,独留满目错愕的云葳,兀自凌乱。
高天月色平和地洒落大兴宫的每片角落,有人欢喜有人忧。
于文昭而言,中秋宫宴不过是履职所需,再难从中寻觅几多欢畅。确切来说,文家自登临至尊,便谈不上体悟阖家团圆的温馨了。即便先帝在世,一家老小能共享天伦的日子也微乎其微。
外放徽州的文婉被召回了京,但这人席间难掩消沉,宴过半途,便悄然起身离开了。
文昭余光瞥见的刹那,仰首闷了杯酒,随即也离了宴席。
“婉儿,你过来。”
文昭紧走了几步,立在高台廊道下,垂眸望着庭院桂花树下踽踽独行的小丫头,唤她的声音尚算柔和。
院中那抹藏蓝色的孤影身形微颤,顿住了本就惆怅的脚步,挣扎须臾,选择回身快步追上了文昭。
文昭将人引去了千秋殿,泠泠清晖下,她凝眸望着宫苑内偌大的合欢树,话音很轻:
“婉儿可还记得,幼时你与我住在此处,缠着我给你捡散落在地的合欢,说要给皇考做香囊?”
细微的窸悉簌簌声传出,而后便是半晌无言的静谧。
文昭缓缓转身,瞧着跪地垂首不语的妹妹,眸光中的挣扎与怅然远比月影清寒。
“你如今出落的,肖似你母妃昔年模样。”
文昭端详了身前人良久,莫名吐露了这样一句话,只影寥落,在空置已久的千秋宫内四下观望,好似怀旧一般。
“…姐姐”
怯生生又透着凄楚的一声轻唤传出,文婉忽而垂落两个剔透的大珍珠来:
“母妃犯下的罪责无可饶恕,婉儿清楚。可她是婉儿的娘亲,婉儿会怕也会不舍。事到如今,悔之晚矣,您让婉儿送她一程,好吗?”
“送?你想如何送?当真要见她?”
文昭略显诧异,蹙眉审视着她:“耶律氏被朕秘押数月,只怕怨气冲天,你在封地时,终归未曾依从她兴兵胡为的乱举。你觉得她见了你,会有好态度?”
“要见的,求姐姐成全。”
文婉固执地俯首在地:“婉儿已将所知的母妃与朝臣勾连的一应过错写成了条陈,晚些宫宴散去,内侍便会呈送给您。母女一场,求您准婉儿送娘亲一程。”
“秋宁,备壶酒,带婉儿去吧。”
文昭无奈轻叹一声,那疯疯癫癫的耶律太妃,是该被送走了。
秋宁扶着文婉起身,文婉倏地一个箭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沉浸于自身思绪的文昭。
腰间一紧,背后还存了几分温热,似是泪珠的余温透过了绸衫。文昭有些怔愣,待她反应过来,文婉已经快步跑远了,只余轻飘飘的裙摆,被秋风扬起一角,流散在千秋宫门外。
打从洛京回来,文昭便着萧妧将耶律容安看押起来,审问了数次。熬了数月过去,这人受不住深宫的手段,总算在八月初,将所作所为吐露了干净。
昔年余杭云通判借助向内廷进贡丝绸的内侍,与耶律太妃搭上了线,至此她与云家秘密联络数载,彼此利用。
在襄州谋杀云葳、撺掇文婉与云景在寺庙门口提前相见、暗中给文昱和文昭下毒、文婉婚约被毁计划扑空,受云崧怂恿,逼迫文婉在封地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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