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16)
作者:枫眷
文昭苦笑一声:“那就等到十九那日再让云葳回府,云瑶留宫内无碍,太后欢喜得紧,云公下去吧。”
云崧的脸色上瞧不出不满,反而添了些许尴尬,但若仔细观瞧,那略显苍老的唇缘,抿得有些过于平整,连褶皱都少了三分,颔首半晌,他只恭谨道了句:“老臣告退。”
未再纠结,未再拉扯,也未再与文昭寒暄答谢。
望着云崧已然老迈的佝偻背影,文昭凤眸觑起,定睛循着他的步伐游走良久。直到鬓角华发彻底消散于朱红回廊下,她才转眸,询问秋宁的话音冰冷:
“西南怎还没动静?能不能成事?”
“婢子这便去催促。”
秋宁心虚低语,暗道文昭实在是愈发难伺候,要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又要人赶紧死,当真难办。
文昭眸光微转,唤住了抬脚欲走的秋宁,语气分外阴恻:“不必,朕改主意了。盯紧安阳王府的动向,派人传旨,命益州都督入京来,朕要见见这小堂叔。”
秋宁微怔,文昭从不是一个会让别人占了她便宜的人,这番举措下来,只怕益州都督是来京中赴黄泉的。
“婢子领命,这便去安排。”秋宁闪了闪眸子,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秋宁走后,文昭起身在殿内踱步,瞧见书阁里摆着的一盆石竹花下落了的残瓣,拧眉吩咐宫人:
“扔出去,花都要谢干净了,还敢摆在朕身侧碍眼,是你们一个个都是瞎的,还是大魏没有朝气正盛的鲜花了?”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抱着花逃离了大殿,一侧的槐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暗道文昭是在指桑骂槐。
文昭发泄了一通后,却忽而眯起了眸子,抱着臂膊陷入了沉思。
云崧素来老谋深算,今日的言辞未免过于跳脱,好似是在故意惹恼她一般。这糟老头子的行止,有些反常。
况且如今云葳已经住去了宫外的府第,云崧的人脉遍布京城,岂会不知昨夜云葳自由自在的出了宫?他再来此求恩旨,要云葳回云府,分明多此一举了。
难道只是为了将禁宫中的云瑶要出去?
“槐夏,把吴桐和敛芳送去云葳身边。”文昭忖度良久,正色吩咐道。
槐夏一刻未敢耽搁,领了人直接往宫外去。
文昭在书阁忙碌一整日,频繁召见前朝的臣工,皆是单独与她对谈,外间的人也不知她找这些人聊了些何事。
云葳在萧蔚的府上混吃混喝,萧蔚待人格外周到,但就是不正色搭理云葳的提议。
眼见日薄西山,云葳仍未说服萧帅改口,而脑子里印着的,却满是萧妧身后红肿不堪的伤口,一时竟有些如坐针毡。
萧府她是不大敢住的……
云葳转着大眼睛思量一圈儿,最终决定识相的离开萧家,萧蔚这等见过大世面的人,并不好吓唬,人家捂着唯一的女儿不放,也情有可原。
方踏出萧府的门庭,云葳一眼瞧见候在府外的槐夏,这人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云葳本该一个都不想见,但此时,她却有了别的思量。
“槐夏姐姐,诸位几时来的,怎在此等着?”她柔声与人寒暄。
“方过来不久,一早来过又回了,这会儿过来碰碰运气,可巧就遇见云侯了。婢子奉命护送您回家的。”槐夏眉眼弯弯的笑言。
“先不急,劳姐姐带着您身后的二人,把萧副指挥使请进宫里去疗伤吧。”云葳唇角勾起,笑里透着坏。
槐夏微微愣住,与她低语:“云侯确定这么办?陛下没吩咐这话吧。”
“出了事儿我担着。嗯…不过,我先走一步了哈。”
话音未散,云葳拉着桃枝拔腿就跑,一会儿若惹恼了长得凶巴巴的萧帅,人家提着长刀追出来,也打不到她就是了。
槐夏整个人懵在了原地,心里把云葳诟病了千百遍,却又格外实诚头铁,带人闯进了萧府,强行扛走了哎呦不停的萧妧。
第81章 两难
槐雪散春, 红槿报夏,浮云悠扬,晚风潮暑。
文昭一日不得闲,将廊下的舒澜意忘了个干净。
傍晚斜红满庭, 文昭被一幕夕阳绚然吸引, 拖着疲累的身子自书阁缓步而出, 抬眸迎上那一霎殷红。
“…陛下”
舒澜意气若游丝的垂首轻唤了声。
文昭眉心微微抖了须臾, 循声回望,这才发觉丹红廊柱后俯伏着一道可怜的瘦弱紫影, 不由得抿紧了嘴角。
让人在大殿外受了一日磋磨, 任凭游走于此的大臣观瞧,绝非文昭本意,她现下有些尴尬, 甚至是歉疚。
正值文昭转眸思量安抚说辞的光景, 槐夏背着面色苍白的萧妧现身于殿外空场, 身侧还跟了个神色肃穆的萧蔚。
这一出给本就茫然的文昭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待文昭开口询问原委,萧蔚已然眼尖的瞥见了檐下身子摇摇欲坠的舒澜意。她眉目一凛,索性掀起衣袍跪地, 正色道:
“陛下,臣无召入宫搅扰,实在不该。但今日事,惹恼陛下,生此推搪之意的皆是臣,与郡主和小女无关。臣来领罪,请陛下赐罪。”
文昭悄然咬紧了牙关, 转眸给了槐夏一记眼刀,如今她真是骑虎难下了。
“秋宁, 扶澜意起来,与萧妧一道,先安置去殿内矮榻处,宣御医。”文昭扫过殿外的一众人,淡声吩咐。
随即她快步去寻丹陛下长跪的萧蔚,面色上尽是为难,抬手虚扶着来人劝道:“萧帅这是做甚?快请起,与朕去书阁小谈,如何?”
“小女的伤是臣所为,臣心里有数,恳求陛下恩允她回府。”萧蔚身形板正如一座傲然山峦,并未给文昭面子:“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治罪。”
“朕不治你的罪。”
文昭有些无奈的收回了手:“带萧妧入宫,不是朕的本意。云葳那丫头做事没分寸,是朕疏忽,明日朕让她给你登门致歉。萧妧既来了,就在宫中养伤,莫再挪动了。时候不早,萧帅回府歇息吧。”
“陛下,萧妧生性桀骜,行事莽撞,断然担不得…”
“朕颁了敕书,无有出尔反尔之理。”
文昭冷声打断了萧蔚的话音:“萧帅今晚既坦荡的入宫领罪,朕也与你直言,萧妧有才干,朕要定了。你若执意想把萧妧护在羽翼下,不若入朝来,重掌实权。你的位置,朕一直给你留着的。”
“萧妧年幼不经事,臣入朝,让她再受教几年,可否?”
萧蔚听得出,文昭此番心意坚定,但她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将萧妧拉出漩涡的机会。
文昭将广袖背去身后,望着落日余晖讪笑轻语:
“朕不知,自己何处如此不堪。是德行有失,还是能力不济?身侧的忠臣良将,竟无人愿意投效。是朕对不起自己的臣民么?请萧帅给朕解惑,可好?”
“陛下!”萧蔚顿首一礼:“臣惶恐。陛下贤德,乃万民之主,万臣之君,求您莫再如此自伤,臣等也绝无此意,万望陛下明鉴。”
“您与夫婿血战北疆的勇毅,朕幼时常听皇考提及。若如萧家这等功勋股肱,朕都护不好,何谈为君平天下?今时您在此请罪,是在打朕的脸。若朕为难功臣,便是昏聩。”
文昭俯身将萧蔚扶起,温声道:“萧妧需要历练不假,朕会适时提点。雄鹰展翅方可翱翔九霄,无有安卧巢穴便能纵横长天的道理。”
萧蔚默然良久,文昭的话音极尽恳切,若再推拒,好似是她不知进退,居功无恃了。
“臣惭愧。”萧蔚忖度须臾,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臣冒昧叨扰陛下,望您恕罪。萧妧给您添麻烦了,陛下若无旁的吩咐,臣告退。”
上一篇:该死的月光
下一篇:顶流A为何突然不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