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心+番外(59)

作者:花知梨


袁启拯年事已高,平时极少动怒,今日实在是被那不知目的而信口开河的佞臣气得不清。

袁启拯只是望了眼最近前的苏培文,发出了一声长叹:“这皇都的天…怕是要乱了。”

传闻若要使蛊偶奏效,就需得施展之人日日延续进香事宜,不得断绝。

云墨笙钦点了人去彻查蛊偶之事,并且听信谗言暂时限制了朝中各大臣以及几个王爷的出行。

一时之间,云都之内,人人自危。

***

蛊偶这件事听来荒唐,但除此之外,对云墨笙如今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次宫外是由林诤带领御林军进行清查,只有在他带人搜查完没有异样后,被限制出行的这些王公大臣才会被准许重新与外界进行交互。

而宫内则由添喜带领几个宫女去后宫那边一个宫一个宫地进行筛查,少不得连称得罪。

第一日时,几个侍郎的家里就纷纷被翻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存水的水缸都没有放过。

但他们又不敢拒绝,只能忐忑地站在一旁等待。

分明知道自己府中没有什么异常,也不会搜出什么闻所未闻的蛊偶,但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地等待结果。

官职低一点的还好说,像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更觉憋屈得不行。

虽对此分外不满,却也同样毫无办法。

这些御林军所秉承的,是陛下的旨意。

“王爷,门口的那些人不肯放奴婢出去买菜……”翠儿对他们的行为不满,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那些送进府的菜分明是他们拿来的,结果到膳房后还是被他们翻来翻去的。”

弄得脏兮兮的,还怎么好让府里的主子们入口。

彼时云谨只笑了笑,安慰她道,“没事,本王知道了,就由着他们去吧。”

翠儿欠了欠身,将茶点放在了云谨身旁的小案几上,而后转身离去。

“左侍郎是睿王的人。”云谨重新躺靠在藤椅上,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云睿,他又想做些什么?”

……或者说,他这次的目标会是谁?

云谨兀地察觉神思有些倦怠,不欲再想。

只希望这些人能快些查完王府。

因为再过几天对自己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而到了那日,她必须出府。

第41章

接连几日, 谨王府里的人,连想出门去扫个地都不行。

府内几个素来活泼的丫鬟心觉无聊得很,便于夜间凑在一起, 看近来新得的画本子。

都怪画本上的内容实在太过精彩了些,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天边已悄然泛起了鱼肚白。

翠儿跟在云谨的身后,神情倦怠地打着哈欠, 心里想着还是太过放纵了些,险些忘了做王爷交代要办的正事。

“翠儿,本王让你喂的那匹马喂了没有?”

“王爷放心, 已经喂好了!”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 在那偷偷地想着:那匹马吃的都是上好的草料, 一看就是个能跑的。

“王妃若是问起, 你便告诉她,本王出去了即可。”

翠儿先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随即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啥?出、出去?

王府外面有那些人把守着, 能让王爷那么容易地出去吗?

云谨突然停下了脚步, 所幸翠儿在她身后急急地刹住了脚步, 这才避免了一头撞到对方的后背上。

“……王爷?”咋不继续走了?

云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前这人, 怎么这般迷迷糊糊的。

“既然喂了,为何还不替本王把它牵过来呢?”

翠儿方才如梦初醒, 连忙应声过后就小跑到马厮那边去。

一身素衣,将身上的佩饰尽数摘下, 衬得人周身的气质更添了几分清冷。

云谨打了个呼哨, 翠儿手中牵着的那匹黑色骏马便挣脱了缰绳, 向着她奔腾而来。

这马双目炯炯有神, 跑时四蹄翻腾,有日行千里之能。

此时它正姿态亲昵地在主人的身边踏了踏蹄。

云谨抚了抚它的鬓毛,眼中晦暗不明。

“王爷,陛下有令……”御林军不敢真下手去碰谨王,只得亲眼看着她牵马走出府门,语气为难地试图劝阻,“您尚且不能出府。”

谨王府内还尚且未曾查过,但云谨今早却执意出行……

谨王如此,让他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不顾眼前的御林军究竟是何看法,云谨只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本王今日必须出府。”云谨神色淡淡,少见地冷了眸子,“若是父皇怪罪……”

“你只需代本王向他问上一声,可还记得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只怕要真正想起,还要对方费些心力。

云谨夹紧了马肚,只一按缰绳,黑马便立即带着她飞奔而去。

“王爷!王爷!”

“速速入宫禀报陛下。”

向来温雅的谨王爷,竟然也有如此坚决之时。

“谨儿强行出府了?”云墨笙坐在御书房中沉思片刻,随即摆手道,“朕知道了,由他去吧。”

云墨笙也是百般思索,才终于想起来有关于今日的特殊之处。

原来那人已经去了那么多年……

他竟一直忘却了对方的祭日。

添喜自殿外走进来,甩了下拂尘后,恭顺地提醒道:“陛下,林太医已在外侯着了……”

云墨笙似是觉得有些疲累,于是闭上了眼眸,向着添喜随意地摆了摆手,“宣。”

***

皇陵。

一处打扫干净的石墓。

母妃……

云谨撩开前袍,直直地跪将下去。

净手焚香,行跪拜之礼。

今日是她母妃的祭日。

以往她每年都会在这一日来此一次,如今也不例外。

花开又败,花败又开,时时变迭。

“母妃,谨儿如今成了亲。原本是阴差阳错地奉旨成姻,谨儿还以为要逢场作戏很久……”云谨略思索了会儿,随即淡然一笑,“结果发现对方是谨儿以前曾同你提起过的黎洛,原来她其实是北楚的昭宁公主,名唤盏洛。”

“朝内的动荡起的比我所预料中的要早了些,不过也仍然可以掌控……”

“母妃…谨儿有些想你了。”

云谨照旧将想说的话零零碎碎地在墓前说了,只是到临到最后时,声音难免变得有些哽咽。

以云谨的身体素质,实是不适宜情绪动荡过大,此时便已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将情绪重新平复了下去。

“他还是没能记起今日是什么日子……”

云墨笙曾对盛宠之时的娴贵妃许诺过,百年之后,合于一坟。

可如今他却已经连母妃的祭日都未曾记得,也从未再度过问,更不用提是否还记得他那曾经难以分辨真假的诺言了。

真是可笑。

后宫佳丽三千,母妃于高高在上的那人来说,怕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仍有新欢旧宠,享受温香暖玉。

斯人却早已化为一捧黄土,随风逝去。

曾经温情种种,全然做不得数。

云谨凉薄一笑,将手中的清茶横洒在地上。

这茶是母妃生前最喜的“庭前白雪”,初次入口淡如白水,渐饮之下愈来愈浓,真正的韵味也慢慢在口中舒展开来。

睹物思人。

母妃去后,云谨曾将这茶尝过几次,淡转而甘,最终却是极致的苦涩。

她不畏苦,只是厌苦。

这茶,终究是再也不肯饮过一次。

母妃喜欢的…是这种茶啊。

云谨心头涌上几分苦涩,隐隐红了眼眶。

“母后,谨儿定然会查清您薨去的真正原因的……”

***

王府的某处角落,一道黑影自墙边灵巧地跃入。

南宫宁脚尖刚一踏地,就发觉原来不远处站了个人,见到她就像见了鬼似的。

可她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还抱着把剑,其实更像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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