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心+番外(12)
作者:花知梨
“谢谢师姐。”云谨接过谢怜静端来的浓黑药汁,轻轻地吹了吹气为它降温,随后小口小口地喝着。
谢怜静就站在云谨的旁边看着她喝药。
除了一开始入口时皱了皱眉,云谨几乎是如同喝汤般神情淡然地将那碗药喝了个干净。
“师姐……”云谨将空了的碗放在一边,那双不含杂质的眼中带着吟吟的笑意,“你要尝尝这个么?师傅说你喜欢的……”
云谨像是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油皮纸,里面不时向外飘出诱人的香气。
谢怜静不用打开就能闻出油皮纸中包着的是什么,不由得眸间微闪:“你刚刚喝的药,不觉得苦吗?”
“师姐,我……”
谢怜静不等云谨作出回答,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又怎么可能不苦?
谢怜静因为自己心中藏着的小小的怨念,私心在给云谨熬的药汁中加了不少的黄连。
云谨明明应该在一开始便闻出来了,可她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将那碗药喝下,放任了自己对她的捉弄。
甚至于…还特意为她藏了自己喜欢的吃食。
面对着这样温柔的人,任谁也发不出半点脾气。
所以在师傅最终询问谢怜静愿不愿意留在小师妹的身边时,谢怜静侧头看了看正在树下看书的云谨。
对方的脸色苍白,带着些许病态。
可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相符的淡然从容,让人不由得为之吸引。
“徒儿,愿意留下。”
后来谢怜静便一直陪在云谨身边,多年过去,她心里早已经将云谨视若自己的亲生妹妹。
云谨的身子原本早就好了许多,可后来发生的那次变故,引得她旧疾复发,险些丧命。
谢怜静拼着全力将云谨自鬼门关拉了回来,却也只能看着她在日后仍然被心结所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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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是静姑娘吩咐送来的安神药,叫您趁热喝了。”
“先放在桌上吧,有劳。”
云谨又扫了行手中书卷上的文字,随后将它合了起来,起身去拿桌上的药碗。
秦盏洛止住了云谨的动作,云谨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王爷每日都难以安眠吗?”秦盏洛看着云谨手上的瓷碗,知晓这并不是她用以滋补的药物。
“嗯…本王习惯了。”云谨笑得淡然,由着秦盏洛将自己手中的碗接过后又放回到桌上。
“可知原因?”秦盏洛转身与云谨对视,“王爷…可有什么心事?”
“并无。”
尽管只在一瞬间,秦盏洛还是捕捉到了云谨刚刚回答时眸中微闪的光——她在说谎。
可到底是怎样的心事,会令她夜夜难寐?
甚至于云谨几次夜半惊醒,秦盏洛均有察觉,好几次她都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要起身安抚对方的想法。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云谨受补多年仍旧身子虚弱,想必也与这有着不小的关系。
秦盏洛想替云谨打开心结,可云谨总是避而不答,让她难免有些无从下手。
云谨常年服药,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些淡淡的药草香气,很是好闻。
秦盏洛想了一想,自去取出上次配制使用剩余的香丸。
娴熟地将炭敲成细块烧透,放入香炉中。
之后又勾了些旁边燃尽的灰,将新炭重新埋好。
对方做这些时实在优雅闲适,以至于云谨有些出神地跟随着她的动作望了许久。
待秦盏洛一切处理妥当后,自香炉内便缓缓地飘出了冷香,丝丝缕缕地萦绕在室内。
这味道,并不难闻。
“香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人所使用。不管制作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只要能发挥效用便是体现了自身价值。”秦盏洛神情淡淡地说着,语气却不容反驳,“明日起寝内还是继续燃安神香吧,本宫仍会亲自为王爷调制。”
秦盏洛以前调制的熏香,对云谨助眠的效果不错。
只是后来似乎被她知晓了调制过程的繁琐,怎么也不肯再用。
那香虽然制起来麻烦,但胜在能让人远离噩梦缠绕。
药中必藏三分毒。
权衡之下,秦盏洛自然不愿云谨受苦。
秦盏洛态度果决,云谨自然不好辩驳,只能淡笑处之:“有劳王妃。时候不早了,王妃早点歇息吧……”
秦盏洛抱肘望着云谨,先是不肯说话,后却无端地笑了笑,眼中显露出一丝狡黠的光。
见她如此神情,云谨心中一下子警觉起来。
“王爷今晚…可还会走错睡到本宫的榻上来?”秦盏洛故意说得暧昧,眼神意有所指地向着云谨的衣带处稍作停留,“长夜漫漫,其实本宫并不介意榻上多一人安眠。”
“昨夜本王并非有意……”
“可不知王爷还记不记得,你曾抱了本宫?”
云谨假装没有听到,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解释:“本王那时实在过于疲累,一时不察走错了榻……”
“可王爷抱了本宫。”秦盏洛说这话时声音淡淡,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情绪。
只是有些执着地重复了一遍。
“……”云谨愣在原地,总疑心自己的耳根在隐隐发烫,“本王……”
秦盏洛轻笑一声:“本宫逗王爷的。”
她路过云谨时,轻飘飘地抛下一句,“王爷还真是可爱。”
云谨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只暗自挑了挑眉。
王妃她……
怎么总有种自己在被她调戏的错觉?
第10章
茶楼雅阁,小二端着茶壶,为独自坐在窗边的那位气质儒雅的公子上茶。
他是这处的常客,独喜这里雅静。
这茶楼虽然位置偏僻难寻,但却是个少有人打扰的好地方。
更让人难料的是,这里还有不亚于皇都最具盛名的一品茶楼的好茶。
“公子若有吩咐,随时再唤小的。”
公子面冠如玉,带着文人特有的书生气,气度却与寻常那些秀才还有些不同。
小二第一次见时便猜测这位应该是有官职在身,实际上也让他猜得七七八八。
“有劳了。”苏培文掏出几块碎银放在桌上,小二将那些碎银收好后便转身离去,不多加打扰。
约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苏培文自窗边向下望了望,扫了一圈却并未发现心中的目标,不由得有些奇怪。
那个人虽然不至于刻意守时,但一般也不会迟到。
结果他刚一转过头,就看到了相约之人正站在对面,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苏培文对于她的神出鬼没倒也没过多纠结,只连忙放下手中茶盏,笑着相邀道:“请坐。”
秦盏洛施施然坐下,随意地扫了眼苏培文盏中剩了一半的茶。
这茶的成色还算不错。
“公主殿下,这些年来可算安好?”苏培文看着眼前人玉颜,心中暗叹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些年来,昭宁公主的容貌愈发动人。
“尚可。”秦盏洛轻磕茶碗,神色淡淡地注视着苏培文,并不主动多言。
苏培文无奈地笑了笑,明白还是应该自己直白一些:“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便是了。苏某在这皇都多年所晓,定然知无不言。”
“那便与本宫说说现今这云都皇室的局势吧。”秦盏洛喝了口茶,望着泛着碧绿的茶碗底部,“还有…这些年来,有关谨王的事情。”
旁人看似风谲云诡的皇家局势,在苏培文的讲述间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如今云都除却云帝之外主要可以分为三方势力,分别是居于东宫的太子殿下、慎王与睿王,其余那些只能掀起些小风小浪的自然不值一提。
云墨笙不愧曾力压众亲王登得帝位,玩弄得一手好权谋,历位多年任凭大臣们如何上书劝谏都未曾立过后位。
起先云帝是为了巩固朝中各方势力,平稳后宫。
而随着他大权稳定后,这后位之主的名分也便就此被人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