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同行(107)

作者:七画


她把手迭在被子上,整个人沐浴着阳光,有种看破红尘的淡然,“你到美国不过两天,交了新女友,叫silvia,是个拉丁裔美国人,母亲从商,父亲从政。”

祝遥小脸煞白,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宋卿冷淡道:“这些都是你妈妈告诉我的,她是名很开明的母亲,并不反对你喜欢女生,只是她单纯觉得我配不上你罢了。”

“在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很自卑,觉得自己像被丢弃的商品。”

“我常常在想,我的价值是什么,是祝小姐闲来无事逗趣的玩具吗?”

“不过我并不是很难过,宋斯年带我去边城旅行,两三天的时间我快记不住你的样子,所以承认自己不够喜欢你,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这种自卑的情绪很大程度影响了宋卿的性格,让她经历了反复自我治愈,重塑信心的过程。

宋卿看了她一眼,感觉到波折的情绪,敛眸道:“祝遥,我偶尔也很感谢你,你给了我感情方面的启蒙,让我后来确信我的确爱上了闻奈,不是与你的那种似似而非的喜欢。”

“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与你在一起的三个月,我从没有不轨的心思,你敢保证吗?”

此话一出,室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门被风轻轻吹响,宋卿多瞧了一眼,看见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影子。

她咬紧了舌尖,心跳陡然加快。

“你说得对。”祝遥抬起头来,唇边漾着苦笑,“我不敢保证,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有人能胜过我。”

她注视着宋卿,眼角有细碎的泪花,“我觉得,爱是比喜欢更深的表达。”

“是。”宋卿的目光擦过她的脸颊,落在门口处的人影上,声音坚定而从容,说给所有人听。

被人点破不愿承认的心思,祝遥突然释怀,问:“你当时怎么不告诉她?”

宋卿抿唇说:“那时候觉得是妄想。”

祝遥怔愣住,她认知里的宋卿从来都是积极正向的,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自卑”两个字的含义。

这大概是场博弈,双方就当年的事情做的最后坦白,宋卿觉得这是件极其耗费心神的谈话,沉默片刻后,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据我了解,你的签证也快到期,你是正正经经的美国人,没有理由一直呆在南城。”

祝遥讥讽地笑了笑,“我好像一直在犯错,如果是现在的年纪,我不会如此。”

“你想说什么?时空错位的爱情吗?”宋卿一语点破。

祝遥沉默着没回答,而是试探地说:“我们能做回朋友吗?”

宋卿冷漠地说:“你这些年的朋友是不是遍布北美大陆了?”

祝遥利落地站起身,恢复了戏谑的笑容,“当我没说。”

宋卿点了下头,“慢走不送。”

“滋啦”一声,椅子被推开,祝遥往外面走,突然转过头,裙摆蹁跹,“以后还联系吗?”

宋卿说:“不联系了,我祝你前程似锦。”

祝遥笑着点了下头,“你也是。”

她刚转身,笑容立马隐去,拧开门把手,和外面的人撞上,她微微愣神,“闻小姐。”

闻奈颔首,表情冷淡。

开门的瞬间,宋卿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逼仄的空间,沉闷的空气,这些都给足她安全感。

脚步声不徐不疾,闻奈站在床前,“你很早就认出我了。”是陈述句。

宋卿整个人在被窝里打了个颤,“嗯。”

“什么时候?”

“风雅集,你叫我宋小姐。”

闻奈的大脑好像突然宕机。

宋卿说:“对不起,隐瞒你这么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我在欲情故纵,是我在以退为进,是我在......勾引你。”

从初三到如今的二十七岁,她始终忘不了闻奈身上的香水味道,叫——“她的同名女士”。

那不是很昂贵的香水,却在初三毕业那个夏天,花掉了宋卿攒了月余的零花钱。

第89章

宋卿第一次确切看清楚闻奈的名字,是在那张戏剧社大合影的照片上面。

她曾经问过宋斯年,得到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叫闻奈吧,没注意过是哪两个字,她是走艺术的,不经常在学校,我们很少见面,欸,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啊。”宋卿头也不抬的回答,又想到了什么,轻挑着眉毛,“宋斯年,你不是说自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嘛?连这个都不清楚。”

宋斯年刚打完篮球回来,蓝白色的短袖紧贴着身躯,有股被阳光烘烤过的汗味,他有些尴尬,气势汹汹道:“爸!妈!反了天了,宋卿天天叫我全名!”

宋母在厨房烧排骨,宋父在帮忙摘菜,他们笑了笑,并不当回事。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抽油烟机轰隆隆地响,宋母的声音显得缥缈,像在对旁边的人嘟囔,“还不是他自己惯的......”

“帮我放球儿。”宋斯年弯下腰,把篮球塞进宋卿怀里,脚尖儿趿着拖鞋,“要不然我找机会帮你确认一下?”

宋卿抱着球,捏着鼻子吐气,“别靠这么近,臭死了。”

宋斯年哼了声,戳她眉心,“没良心的小玩意儿,哥冲澡去了,懒得管你。”然后吹着小曲儿,啪嗒啪嗒走到卫生间。

宋卿放好了篮球,站在他房门口想了会儿,觉得直接跑去问名字的行为非常刻意,于是敲响了卫生间的门,对着门缝大声说:“你别到处找人问。”

宋斯年刚脱了裤子,被吓了一跳,“啊!问、问什么?!”随即反映过来,“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开!”

这个问题只困扰了她两个小时,吃完午饭以后,宋斯年拎着她去了趟医院,检查生长激素,并咨询了医生“怎么这么矮”的问题。

医生推着眼镜,认真分析完数据,说:“她只比标准差一点儿,不用人为打激素干预,多吃肉蛋奶,多进行户外运动。”

由此,宋斯年展开了一系列丧心病狂的训练计划。

宋卿在舞蹈与武术之间,略微迟疑地选择了马伽格斗与自由搏击。

刚开始每天回家的时候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宋斯年先是放声大笑,然后义愤填膺,撸起袖子要找教练拼命,最后统统都被宋卿拦了回来。

只因为那个月,她天天挨着揍,长高了三厘米。

这是兄妹俩最后的放纵,临高中部开学一周,戏剧社社长通知宋斯年排练,这次不在室外操场,而是搬到了礼堂舞台。

本来与宋卿无关,但是宋斯年谨遵医嘱,要多溜达多运动,特意捎上了妹妹,想到下午排练,晚上各自打篮球和练格斗。

宋斯年笑眯眯地说:“学校离训练场那么近,两三公里,你每天跑步过去,然后跑步回来接我,咱一起回家。”

宋卿反抗过,但是反抗无效。

高中部大门仿的是法国凯旋门,等比例的缩小,三个高低错落的门洞,人少的时候只开小侧门。

宋斯年有班主任的通行令,没有被保安叔叔为难。

进门两侧是宣传栏,半人高的青石雕花坛,种满了花卉,宋卿只认出来茉莉和虞美人。

她以前只在门口等,从没进来过,觉得高中部与她想象中的又有些不同。

戏剧社副社长站在树荫下挥手,“老宋!这里!”

宋斯年眼里含笑,走过去拍他的肩,“我靠,你怎么黑得像非洲矿工?!”

“去你妈的,你才是矿工,我刚从海边回来。”副社长笑起来,黝黑的皮肤凸显出牙齿的洁白,冷不丁见着宋斯年背后的小孩子,猛地一顿,笑容扭曲,“老狗...咳...宋,你早说带了妹妹。”

宋斯年不觉他落了面子,笑说:“你就这么个德性,装什么斯文人。”

副社长不轻不重的锤了他一拳,“你够了啊。”

“不够啊。”宋斯年捂着胸口,佯装出难以承受的痛意。

宋卿默默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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