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91)

作者:墨兰疏影


“你上楼去,不然我也走,你一个人跟他们对峙去,请您赌命。”他拿火折子点了侧殿的一盏灯。

荣宜咬了下牙,快步跑上楼。

她站在楼上,发现萧珂挥剑断了舞台上捆幕布的绳子,帘幕落下,围舞台一周,他脱了外袍扔到舞台一侧,摘了发扣和金冠发簪,散了头发,他提剑站在舞台中央。

荣宜不解,随后倒吸了一口气。

萧珂想做什么?

灯火昏暗,萧珂那件直裾上有腰封和腰带,外袍一除,昏暗灯火下看不出是裙还是袍,他发长七尺,全散下来过了膝。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彻底就是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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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司墨设想了所有情形,其中甚至包括兵败不敌,但没料到会斜里杀出一李月丹。

一拳打空。

自那晚起,他和楚宜欢等人被软禁在家数日。直到今日。

祁华琼突然派手下把三人叫了出来。

来到外院书房,见祁华琼正堂高坐,他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司墨就说,“败者为寇,无话可说。”

祁华琼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他看着楚宜欢,“公主伺候我更衣吧。”

楚宜欢一言不发的走上前去,她是公主,知道祁华琼并不敢对她做什么,祁华琼开始净面,她就递一递毛巾,递一下衣服。

收拾妥当后,祁华琼先看祁司墨,又看祁司青,“佛佑跟我一起出门吧。”

祁司墨脸唰就变白。

祁司青倒很平静,“好。”他才上前一步,就被祁司墨拦下。

“我跟你去。”祁司墨跪了下来。

“你不是要杀要剐随便吗?”

“你放过他。”祁司墨说,“我任你处置。”

“哦?”祁华琼笑起来,“任我处置啊。”他悠悠叹了口气,“我说过,一次不忠,后果自负。”

楚宜欢看着这三个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一阵反胃,捂着嘴侧过了头。

“公主可别是怀孕了。”祁华琼施施然说。

楚宜欢这次是真的彻底的吐了出来。

祁华琼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是天家之女。”他打量了楚宜欢浑身上下。“庆幸你的几个姐妹都是疯子吧。”

他确实动过念——若楚玉恒没剁了雍侯满门,楚月恒没二话不说拿弓弦勒死了祁司兰。

疯子惹不起但躲得起。

他将祁司墨带到飞雪宫,“天冷了。”祁华琼吩咐左右,“给少帅倒杯酒暖暖身吧。”

一杯酒很快就端到祁司墨面前。

祁司墨一晒,“鸩酒吗?”他饮下,“你居然还给我一个全尸,真出乎意料。”

“怎么可能会是鸩酒。”祁华琼笑,“鸩酒毒死过几个人?”他坐在旁边的金椅上,“听过情丝缠吗?”

祁司墨变了脸色。

“这个量,大概能持续三天吧。”祁华琼笑意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祁司墨面前,“我等着你求我,”随后笑出声,“当然,我这个人一向从善如流,我带了五百人上山,我一定成全你,把你丢到外边去。”

“你杀了我吧。”祁司墨绝望。

突然屏风后有声音响起。

祁华琼浑身一激灵,喝问,“什么人?”

他踹倒屏风。

侧殿掌了灯。灰色帘幕垂下,霜花台上站着一舞姬。

祁华琼骇然,“你是谁?”

舞姬没有答话。

祁华琼抽刀,想直接杀人灭口,走近几步想这舞姬看身段是个尤物,又有他念,不料突觉颈上一痛,下意识一摸,却是满手鲜血。他低头,看见一抹金色。

一根金簪插在他喉咙正中,没入约半寸。

祁华琼吓得后退数步。甚至不敢伸手去拔。

他居然还活着?

祁华琼猛的抬头。

那舞姬手里提的是把剑,或可能是刀——看长度,应该是真的雁翎刀,不是表演的道具。

“来人!”他喝到。

却没人应。

祁华琼拔、出金簪,见是条龙,脸变白了。

身边副将匆忙跑出,片刻冲了回来,“萧……”他结巴了一下,“萧总督围猎封山,我们的人被带到了山下。”

祁华琼便看向那舞姬,“你是萧总督的姬妾?”

这种簪子只有萧珂会用,这个舞姬怕不是一般乐女。

但没有回应。

“你是哑巴?”祁华琼怒问。

舞姬不理他,只是站在那里。

“你聋了?”

“她如果是哑巴的话,不会出声,要杀吗?”副将问。

“你傻吗?这么大的阵仗,能没人知道一个活人在这里,我们也在这里吗?”祁华琼愤恨不已的说道,“走。”

萧珂是真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没他不敢杀的人。

要是萧珂的妾,杀了的话……他怕是要一命抵一命。

祁司墨以刀拄地,蜷成一团,须臾,抬起头,“多谢姑娘。”

荣宜就好奇萧珂这可怎么收场。

祁司墨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

舞女提起手中的刀。

“你别害怕。”祁司墨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盯着台上看,轻声说,“能给我跳支舞吗?”

他想知道这个舞姬是谁,故想引诱此女自愿走到他面前。

这个女子目睹了一切,必须死。

但杀人灭口的念头转了又转,也许是药的缘故,祁司墨一时心软。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保全了他今日颜面。

若真的是个哑巴,反正舞女不识字,他日奉上十车明珠去跟萧珂要人,收入府中,纳为侧室,锦衣玉食的奉养,也算对的起今日之恩。

如果会说话,那只能对不住了。

他还要防这女子突然出声尖叫,引来别人,此时距离太远,很难一招致命,近前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此女悄无声息的杀了,锅往祁华琼头上一扣,简直严丝合缝。

剑舞均起双剑,此女手中只有单剑,此时有一个无比合理的理由——送刀。

那舞姬没说话。

“剑器舞起双刀,愿以此刃赠佳人。”祁司墨把他的佩刀抽出,逼近半步。不料舞姬猛的一扬手,一柄剑掷出,直逼他腕门。

祁司墨匆忙回防。但那剑角度刁钻,剑身十分的长,加上药性上来了,他眼前开始重影,手上没有足够的力气,刀剑交汇,那剑愣是将他手中的刀格飞了。

刀落在离台阶只有数寸的位置。

舞姬走下台,侧身对着祁司墨,伸手将刀抽、出。

那只手极为白与纤细,近乎病态。衣袖上拢纱,是晋中星光纱,腕上带着一个墨玉镯,灯光下竟是纯粹的墨色,不带一丝碧色杂质。

墨玉一品万金,此女大概颇为受宠。

此时帘幕散开了一条缝,那一瞬,祁司墨瞥见近似曳地的乌发沿着女子肩头滑下,他闻到了一股很淡地伽南香的味道,但跟一般伽南香的香气还有些不一同。

是薄荷。

祁司墨从那一剑断定,这个女人会武。

他拾起那柄长剑,很快又放下。剑身太薄,刀即可断,大概是跳舞的道具。只得往后退,直到贴着墙,他怕出门撞到萧珂或祁华琼,一时又不敢跑。

这个距离大概安全。

舞姬提着刀,反手一个剑花带起罡风,灭了唯一一盏灯。

刹那间侧殿被昏暗笼罩。

不须睹面,看身段瞧出刀,祁司墨猜出那是个绝代佳人,能理解为何萧珂要将此女带在身边,一时开始脑补此女定之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芳心暗许,脑子里鬼使神差的转出来了画眉将军夜奔的那段佳话。

荣宜站在楼上,对全景一览无遗。

唯一的一个想法是,卧槽,这是玩脱了吗?

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战五渣,萧珂那身体状况,估计也不怎么会。

护卫和部曲都退到远处。

灯火熄灭的一瞬,她看萧珂趁这一会儿功夫捡起外袍,发环束发,弃刀换剑,手中白芒一闪,感觉像要跟祁司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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