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78)

作者:墨兰疏影


他接过酒盏,“佛佑,你猜今天谁会赢?”

一个穿青衫的男子坐在另一个榻上,也有侍女围在他身旁,不过他倒是正坐,不是慵懒的躺在那里,“我记得,我已是第三次见到这只白狼了。”他眼眸低垂,并未向场中看去。

“你觉得是白狼?”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总归会有一次胜负未可知。”祁司青说。

“这么好斗,你一点也不像学佛的。”白衣男子嗤笑一声。

“诸佛司战。”祁司青想起荣宜说的那句话。

确切来说,他每天都在琢磨这句话。

兄长说,不需他沾手其他的事,不喜红尘纷扰,专心钻研佛经便是。

可……

白衣男子朗声笑道,“荣太守是个妙人啊,说实话,你们两家这梁子真是情不知所起,至今仍不知为何。”

“兄长当年也是被逼无奈,方求娶荣元姜。”祁司青指了下几案,自有人斟酒,满满一杯,递给他。“我们父亲去的早,等我们兄弟懂事时,无力回天。”

“若降荣元姜与你兄长,你们倒真有一搏之力,”白衣男子也是叹了口气,“荣真和湖阳到底愿陪嫁七万五千部曲,荣无瑕又是将帅之才,小姨子效力姐夫麾下也是应该的,到时候哪怕一搏九五至尊,也未必不可,可如今,”他摇头,拢了下长发,“你们是在以卵击石。尤其晋阳这边荣家的人坐太守,荣宓领了并州卫。”

祁司青盯着酒盏,“就算降了荣元姜给我家,怕也是姐夫效力小姨子军前吧。”

“那位是天不假年。”白衣男子说,“你哥可没病没灾的。”

“借你吉言。”祁司青话没说完,就见白狼当真咬死了猛虎。

他放下酒盏,展颜一笑,“看……”

谁知此时场景骤然一变,斜里飞出一雕,一爪入脑,一啄裂喉,白狼顿时毙命。

场里传出倒吸气的声音。

白衣男子匆忙站起身,往下看。

那雕竟开始埋首用膳。

#

如瑟呆立当场。她没想到玉兰会吃这种东西,她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拿出骨哨,吹了一声,玉兰回眸,双眸杀意未退,吓得如瑟退后半步。

主管见状,低声吩咐几句,下人端着一碟生鹿肉出来,主管苦笑着把盘子递给她。

如瑟远远的把鹿肉丢过去,但玉兰不理。直到玉兰吃饱,才从狼的尸体上下来。提着爪子,递到她面前。

如瑟和雕对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要她给擦爪子,手忙脚乱的拿了丝帕,沾着酒,一点一点的替玉兰把爪子上的血擦干净。

玉兰又把头伸过来。

如瑟又哆嗦着把它的鸟喙擦干净。

“我不是故意的,这只鸟是我借的,我也不知道它它它它……”如瑟赶紧上楼,去帘后贵宾的厢房里找白狼的主人赔礼。

白狼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年近四十,但仍丽掩姚黄,态度也很好,“没关系,”他说,一双浅黛近琥珀色眸子闪烁着笑意,笑起来让如瑟有一丝恍然,“大概此人命不该绝。”说罢,一合扇子。

这人可能是蒙古王公,身边护卫汉蒙均有,或裳或袍,服饰不同。

如瑟正要走,一个穿浅绿色曲裾的年轻女子打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十蒙古人,大概是护卫。这个女孩眼睛竟是湖蓝色的,让如瑟多看了一眼。

“爹。”少女唤道,“果然你又在这里。”刻意咬了一下又字。

“无聊而已。”男子起身。

“呦,”少女扶着栏杆,往下望了一眼,看见笼子里的鸟,喊了声,“玉兰,我是月宾。”

玉兰抬头,看了少女一眼,低下头。

“我等会儿去找荣二孬。”萧凌道,“你别乱跑,真是的,有吃的吗?娘圈了翠山,要冬日围猎,你一个大活人一转身工夫就不见了,我一路从长安追到这,累死我了。”她说着,一边在几案上找吃的,很无形象的倒了杯酒。

那男子很快皱起眉,嫌弃一闪而过,“殊兰,你还有没有规矩?”

“外公如今已上表请立我娘为王储,我未来就是西庭的王爷,”萧凌噙着微笑,“规矩我定的。”她起身跟如瑟搭讪,“姑娘,你是谁呀。”

“我叫……若筝。”如瑟很快编了一个假名。

“那鸟你带来的?”萧凌看见自家狼的尸体,就笑。

“借的。”

“有意思。”萧凌往侧面一看,“王昀?”

“萧郡主?”王昀看见萧凌,远远的敛袖一礼,“见过郡主,郡君。”

一个青衫男子也跟着行礼。

“敢问明镜如台,这番可是踢到铁板?”萧凌调侃,“这位是王昀,这位是祁司青,”又指着如瑟道,“这位叫若筝。”

如瑟也不知道法会那天祁司青有没有见到她,从萧凌开口时就低头,此时连忙行礼,转身跑掉。

萧凌还调侃,“小姑娘抬头看一眼。”她指着那边,“那是王家十一郎,皎皎如玉,你不看可惜了。”

如瑟匆忙喊了声,“看了,他太好看,此后万千男儿皆不入眼,故不敢多看。”

谁在乎王昀到底长什么鬼样。

萧凌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改天偷着带你见绮姝萧逐月,见过后天下女人也皆不入你眼,世上三种人,男人、女人、皇帝,你只能揭竿而起了。”

如瑟闻名身体一僵,但很快走出帘子,听萧凌说话声远远传来,“听说季家那场赏雪也请了你?祝你好运。可巧我们也要回长安,可要同行?”

萧凌看着如瑟走到楼下,呵笑了声,看向她父亲,“可别说我没帮你,省得你整天一出接一出的闹。”

她认出如瑟来了。

其实大概得见荣宪一面才能觉得天下红颜皆枯骨。

她父亲却只是坐在那里把玩酒盏,不语,看不出悲喜。

萧凌略微抬起头,语气骤然转冷,“莫非……你想杀得是我娘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父女视线交汇,一触即分。

如瑟回到场中,白狼尸体收拾了,她把玉兰送回马车。

“请随我来。”主管这才引她上楼。

上楼是一整个通开的厅,有人抚琴,有人起筝,低眉信手徐徐弹奏着舒缓的乐曲。

一个艳丽的女子坐在窗下,容貌颇盛,却着一身白裳,“谈谈来意吧。”

“要你们帮忙杀人。”

“我要先跟你说一些琐事。”

“先说价格。”如瑟说。

那女子却笑着摇头,“别慌,先说我们的规矩。”她原本是半睁着眼,此时眼睛睁开,一双凤目流波婉转,“若你想杀的人身处东十五州,除非此人罪大恶极,与你有杀父夺妻之恨,不然我们不接。就算接,我们也只能派师爷帮你写状纸和调查一些往事,是非曲直,是生是死,全凭衙门过堂。”她换了一下坐姿,“若是西九州和朔北七州,这些地方如今军管,我们一律不接。若是在燕京,皇亲国戚不杀。”

“我想杀……”萧珂的名字还没报出来,就被打断。

亡国之恨若是能报倒也不错。如瑟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我还没说完。”那女子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女郎不要着急。”她随后说,“隶属东十五西九共二十四州所有官员随从皆不杀,好了,你说吧。”

如瑟顿时卡住了,她暂时还真想不到第二个名字。

最后,她说,“杀祁司青。”

那艳丽女子居然一愣。

如瑟毕竟混迹皇室,在大妃手下求生,察言观色基本功仍在,见那女子微怔,心下已有定论,瞳孔微缩,“他居然是你们东家?”

果不其然,那女子表情变得错愕,就在女子开口前,如瑟竟飞身上前,双剑齐出,一剑刺、向那女人——却是虚晃,另一剑破窗。

那艳丽女人挥手,打出暗器,不料如瑟跳的太快,年纪小,很小一只女孩子,落地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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