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7)
作者:墨兰疏影
她从根本上找错方向了,她应该做的事情是让玉箫死心塌地的喜欢上自己,随后她将玉箫抛弃,一报当日之仇。
姐妹两人对视,都觉得对方已经心领神会,遂无须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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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
门敞开,逢春,树木便已郁郁葱葱。
风吹动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没有被镇纸压住的纸边纷飞。
郑雍容跪坐在几案后,她在研墨,但是几案上一根笔都没有。
长史坐在对面桌子后,“此问学士打算怎么答?”
郑雍容凝眉想了想,“说我已特意告知陈国国君,希望许一个及笄了的公主。”
“这怎么能保证公主出自王谢玉陈四家?”
“这么多天,你还没发现吗?”郑雍容动作稍停,“陈国的大朝不过是走一走流程罢了,到庙堂之上时,世家大族的家主早就跟陈国国君将所有事情商议完毕了。”她含笑看了长史一眼,“你以为跟咱们那边似的,号称世家大族、四世三公的都手里都颇有几个兵。朝堂上派系之争,敌我不明,不待明晰,御史先行。”
“那我写:已禀,未决,待议。好了。”长史把折子和笔递过去。
郑雍容这才对者草稿开始誊抄,“帮我上两道请安折子,一道递给太后,一道递给圣人。”
请安折子都是套路,长史很快就写完了。
郑雍容接过去看了看,道,“两道都这么直接发出去吧,我不重新写了。”
“啊?为什么?”长史没料到这个发展。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郑雍容抬头,眼神薄凉。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夫人是穿越的,古龙=今凤2333
6、镜子
玉箫困于关雎宫有段时日。
官家忙着答对北朝使者,不常踏足后宫,皇后出身子孙祸国静默,皇城易姓静默,总之永远静默从而苟活六朝的琅琊王氏,装死本领也是一等一的高,只要官家不提,后宫上下当没有玉箫这个人。
这就给了玉箫一个脱身的机会。
宫人并未怠慢过玉箫,但也并未十分上心,是故,玉箫这日打听到皇后王光庭宴请清河郡主玉蘅的消息。
玉蘅出身玉家嫡系,母亲又是先帝最宠爱的长公主,说话在帝后心中颇有几分分量。
宴会设在九州清晏。
九州清晏,旁便是送君亭。
玉箫便换上一身雪白曲裾,首饰全无,不施粉黛,又命宫女捧琴来。宫女以为她想开了,也并未多心,以为不过是寻常争宠手段。
玉箫便坐在送君亭中。
周围绿竹猗猗,流水淙淙,静的只剩风声。
她抬手,弹的却是一曲与君绝。
很快,便有人走过来,高木屐踏在回廊中,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人心上。
“果然是你。”来人笑道。
玉箫按住琴弦。
“此曲甚是悲凉。”女子一袭浅蓝曲裾,外银色拢大袖衫,坐在玉箫对面。
“身为女子,只能如同浮萍一般,随波逐流,一时伤感罢了。”玉箫道。
“这世道,谁人得自由?都不过听天由命而已。”
“表姐尚可听天由命,”玉箫叹了口气,语气徒增几分幽怨,“而我不过是个玩意。”
玉蘅说,“你不喜欢官家。”
“是。”
“但你进过宫,虽无名分,玉大夫也不敢让你燕居在家。”
“既然这条命不能自主,不如不要。”玉箫再抬起头时竟有几分决然。“我七岁成诗,样样掐尖好强,不过是为了能有个名声,可以有须臾的自主,但如今,不过都是笑谈。”
玉蘅心中暗自叹气。
“说起来巧,我姓玉。”玉箫说,“宁为玉碎。”
玉蘅站起身,突然伸手盖在琴弦上,“你可想好了?皇城虽然没有自由,但官家也算得上出众,待人有礼,你也养尊处优,至少不会受苦受难,颠沛流离。”
“我知道,但没有人问过我的想法。”玉箫道,“哪怕让我当皇后,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
“那你倒愿意让我收留你?”玉蘅语气有几分讥讽。
“是。”玉箫说,“你是女人。一个养尊处优的漂亮女人。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因为世家贵女这四个字,就把你的一辈子框死。你只能背着这个壳子,循规蹈矩的活着,带着假笑去为人友善。”
玉蘅突然手发力,将琴弦系数扯断,琴弦四处崩散,她右手鲜血淋漓,血顺着指缝流下。
玉箫发出低声惊呼。
玉蘅随意的摆了一下手,身边侍女递上手帕,她将手上的血遮住,方抬眸看这玉箫,“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你可别后悔今天说过的话。”
傍晚,黄门过来传话,命玉箫去清河郡主府上。
翌日,陈国皇帝下诏:清河郡主玉氏封楚国长公主,出,许北卫。
郑雍容问过后方知楚国长公主本名,公主名玉蘅。与星宿名竟只差了个偏旁。
公主随行陪嫁女官两名,一为谢氏女,名和柔,一为玉氏女,单字一个箫。
飞鸽传书回燕京,荣宪看罢内心竟感叹,那日荣宜提到玉箫的幽怨语气她还没忘,而今日玉箫就这么出现在了媵妾单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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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宓从顾太后那里弄了一款象牙雕的凤颈琵琶,正好这日无事便带着琵琶去找荣宜。
荣宜刚办了一个小型的午宴,叫手帕交来赏芍药花,荣宓来的时候正好散了。
“这把琵琶好漂亮。”荣宜见后也十分惊艳。
荣宓便把琵琶递给荣宜,“小心点,我今天刚得的,还没调过音。”她骑马来的,想对镜子看一看自己头发乱不乱。
她便凑到妆镜前。
随后荣宓眯了一下眼睛,她伸手摩挲着镜子底下的花纹。
镜子架刻牡丹,牡丹下有双鱼,双鱼左天女,右欢喜佛,木刻栩栩如生,看上去居然有些阴森。
“这镜子你从哪里得来的?”荣宓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小香河的一个当地部族头头献的,说是本族镇族之宝,爹给了我。”荣宜摸着琵琶,“照的人有些脸黄。你用那个穿衣镜照。”
荣宓便道,“没事,我就理理头发,能照的清人就行。”她又说,“这个架子挺别致的,你能不能把这个镜子送我?”
荣宜都没有过脑子就是一句,“不好。”说完她也愣了一愣。
她也没少从荣宓那里拿东西,不过就是一面破镜子。
荣宜又看了看镜子,想到重回此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面镜子。
这镜子与她还是有几分意义,又摇摇头,“阿姐,我有面白玉架子的妆镜,收在库房里,要不把那面给你?”
荣宓就摇头,“我就不横刀夺爱了。”她待了会儿,找了个由子拿着琵琶走了,出去找班宝镜搂着花娘与花郎寻欢作乐。
班宝镜精通所有纨绔子弟都会的事情,除了花一点没有别的毛病,若是男人人人夸一句风流,奈何是个姑娘身,提起来人人都摇摇头。
胡混一下午她估计萧珂大概回家了,遂也回去。
萧珂窝在书房,还在改公文,改好的公文是规整的一摞,少得可怜,没处理的随便丢在地上,大概丢的顺序就是待办的顺序。
这导致荣宓进门后差点踢翻几本。
“跟你说个事。”
萧珂头也不抬,他头发养的长,两鬓斜扎带冠并没什么大用,出门后面披散的还得用发夹子叠一折或两折,回家夹子一卸,头发就全放了下来,直接披在身后跪坐的姿势下会拖地,于是头发拢在胸前,又拐了一下横在膝上。
荣宓有时候好奇这兄弟头发到底正常披在身后的话能到哪里。
“我在二妹房中看见了跟那个长的一样地镜子。”荣宓道,语气假装漫不经心,实际目光游离,双手紧握。
萧珂笔一顿,这才抬头。
“我要了,她不给,你明天跟我去一趟,若你也觉得这两面镜子是一样的,我们就把那面镜子拿回来。”荣宓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肯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