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折腰(101)
作者:墨兰疏影
两方僵持不下,约一刻钟后,厚重的宫门轰然洞开。
一穿明黄龙袍女子缓步走出,发披在肩后,头戴花冠,冠垂十二东珠旒,旒随风飘扬,手持宫扇,此时扇子合拢,有一搭无一搭的敲在手心。
女子有些玩味的笑,视线中带有几分审视。
“鸾娘。”少女失言唤了一声,随即苦笑,“你又忘了,对不对?”
“朕忘了什么?”鸾娘问。
她在意识里问另一个人格:少徽,这谁?
那讨厌的女人说:你记不住我能记的住?
“你知道我是谁吗?”郑雪臣虽知不可能,但心中仍有一丝期盼。
哪怕一点点……也好。
“你是七大审判使之首,天枢郑雪臣。”鸾娘答道,“郑朝倾的妹妹。”
“果然……”少女自嘲一笑,随后她神情一变,又是高高在上的神族使者,“我有事相求。”
鸾娘莞尔。“朕以为求人是跪求呢。”
郑雪臣竟然笑了起来,“神族族长都不能让我一跪,你算什么?”她随即手随意一挥,“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
所有士兵齐双膝跪地,兵刃皆漂浮在空。
随郑雪臣挥手,兵刃朝萧珞飞去,瞬间兵刃和士兵身上的盔甲化为乌有。
萧珞抬起手,“你们退下吧。”随后道,“八荒成空,”
无数把刀剑在空中凝集,萧珞说,“四海尽枯。”
刀浪剑涛向郑雪臣席卷,郑雪臣如一叶孤舟,瞬间被巨浪淹没,骤然,有冰攀附在空中刀剑上,顷刻间,刀剑尽裂。
鸾娘笑起来,“上天入地,”
漂在空中的刀剑碎片再度凝结,化为千万枪枝火、炮,诡异的漂浮在空。
郑雪臣双手结印,道,“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火焰瞬间席卷整个宫殿。
地面开裂,地下金矿顷刻间被启出,化成的巨龙腾空,萧珞落于龙首之上,最后一句道出,异能全开,“唯我独尊。”
千万枪支同时开火,金属制成的子弹如倾盆大雨般泼落。
未落地面,被火融化。
骤然,一枚子弹直奔萧珞而来。
萧珞回身,双指并出,夹住子弹,硝烟未去,仍在她面前萦绕。
“意外吗?”郑雪臣持枪,笑了。
“我知道你的异能是镜影。”鸾娘十分平静,“朕为什么要惊讶?”
“那你知道镜影在什么情况下才可以复制他人的异能吗?”郑雪臣说。
这还真把萧珞问住了,萧珞看着一地狼藉,坐下来,支着头,将肘靠在龙角上,“我还真不知道。”
“爱人一吻。”郑雪臣说话声音带有一丝呜咽,但很快语气恢复正常。“陛下请。”她率先走入殿中。
鸾娘随即运起轻功,轻盈落地,挥袖,“这里不是北燕,你不怕有来无回?”又说,“你杀了长老院的十二长老,还敢这么张扬的亮相,你不怕死呀。”
“皇姐想攻打圣域,灭神族。”郑雪臣道,“求陛下相助。”
鸾娘拿着一柄金春云八重樱的扇子指着她,“让你姐姐来跟我谈。”她一晒,“朕凭什么要管你们北燕的事情?”
郑雪臣突然说,“季熙宫,你承诺过,在你治下,我们不再为神族屈膝。”
“有什么意义呢?”鸾娘道,“杀了一个神族族长,换了另一个,杀不完的。”她看着自己的手,“要不我们把神族都杀了?上三家外四家尽伏诛,说不准天下就能焕然一新了呢。”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话。
郑雪臣盯着她,“你是不是全都不记得了?”
鸾娘脸色变了一下,随后勾唇一笑,突然换了自称,“朝倾找到我,说神族后裔受言灵阵法所控,无法弑神,拜托我帮你们杀了神族族长。此事已了。”
郑雪臣侧过头,她仰头看着梁。
吊顶水晶灯烛火绚烂。
夜风令人不寒而栗。
“萧珞。”郑雪臣视线落在眼前女子身上,“你已经死了,是姐姐用季熙宫三魄为你续的心弦。”她说,“我不知道你有多少她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你记得多少往事。”她突然哽咽,“季熙宫是我们的母亲。”
萧珞愕然抬头,她从龙椅上起身,片刻又坐下,强装出平静的表情。
她不知道季熙宫有孩子。
灵魂碎片没有全部记忆。
“杨子容与季熙宫青梅竹马,两人组建密、党。杨子容男扮女装,化名丽姬,著君主论,季熙宫化名郑羲和,起涵德军校,以求不受神族胁迫,令民有自治自主之权利。而后,杨子容有孕,生了朝倾。”郑雪臣道。
“姐姐异能觉醒,被神族选为北燕之皇。”郑雪臣笑,“也因此,杨子容焚民主论,公开你的身份,宣布解散密、党。你一怒之下,判他凌迟,诛杨氏九族。”她渐渐变得咄咄逼人起来,“神族讨伐西秦,不敌,而后向你求和,你便将我父讨来,囚我父于宫中。”
“后来,父亲生了我。你自杀的时候,将他赐死,命他为你殉葬。”
少徽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借我用一下你的身体。
萧珞:你要做什么?
季熙宫:打兔崽子。
萧珞:……不行。
“这些事,和朕有什么关系。”萧珞定了下心神才开口。
心里却在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明确知道这些事与她无关,却恍惚觉得,自己见证了这一出出的喜怒哀乐。
她感觉看到了模糊的影像。
西湖畔泛舟,有人替她磨墨。
金碧辉煌的皇宫,有人独立窗下,仰头望月,对影成双。
他们的脸模糊。
可她只应记得在燕京的岁月。
她能记得饮血后当天和第二天的事情。没有血就没有记忆,萧珂并不总在家,所以她记忆经常断层。
断断续续的记忆戛然而止在郑朝倾走的那日,萧逐月递过来了一杯酒。
再然后,什么都不记得。
“你随我走?”朝倾问。
“你先行一步。”萧珞说,“我尚需料理了贺兰晴和萧荻。”
这时萧逐月推开门,他腹上有箭伤,走路时总要扶着点什么,“你要做什么?”
她问,“你怎么起来了?”
“我要走了。”朝倾说,“你若反悔。”她拿出一片方尖片递给萧逐月,“便来找我。”之后她离开了。
待朝倾走后,萧珞就说,“不要用那个。”
“什么?”
“一片只能两体易魂,两片方能身穿。”萧珞道,“你想清楚,若你动了念,你这辈子只能丝萝托乔木,任宠任辱任她为所欲为,至死方休。”
萧珂不置可否,随后问,“你刚说什么?”
“我去杀了贺兰晴。”萧珞看着他,“他可以尽管冲着我来,但如果他想杀你,我不会允许他活着。”
“其实贺兰晴没想杀我。”
萧珞抬手指着他右腹伤处,那天萧珂就带着那么一个大窟窿回的家,“如果班宝镜没正好在燕京,我没有磺胺,这一箭你已经死透了。”
萧珞当天震怒。
萧珂只是问,“你怎么去杀?你没有兵,又不会武功。”
“说的跟你会武一样。”萧珞笑笑。
她能驭金,纵百万铁骑,能奈她何?她还真会武,只是有内力,一掌能夺数条人命,故不愿与旁人过招才称不会武。
可萧珞觉得萧珂知道这些事情会害怕,从此就把她当成怪物看,只是道,“你去躺着,没事别走来走去,我心里有数,这事你别管了。”
萧珂原话回敬,“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处理。”
萧珞便怒,“你怎么处理?”随后扬高声音,“你少作死,我让你在家里躺着你就老实在家里呆着,若你再敢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我们干脆点,我死给你看好了。”
她被气的不行。
半天过去了,萧珂还是死不道歉,到半夜终于低头了,倒了杯酒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