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令(22)
作者:吕不伪
“恭送陛下!”见皇帝起身,苏商商连留都不留,连忙高声喊着,声音里尽是欢欣雀跃。
可皇帝一出门,便有人上前要将她面前的荤菜都撤下。苏商商想拦,又怕露馅,唯有忍住,只是趁人不备,偷偷从盘子里拿了一小块肉扔进嘴里解解馋。
实在是太为难狐狸了。
深夜,国师府,梁蕖也是辗转难眠。
“国师,宫里传来消息了。”有小道童在外禀报着。
梁蕖连忙翻身坐起,穿上鞋子披上衣服便向外走去。“如何了?”梁蕖打开了门,故作淡然地问着,可她还是紧张的。
小道童恭敬地回答道:“陛下今夜去了清凉殿――”
“什么?”小道童话还没说完,梁蕖便一惊,登时急躁起来。
“国师,可有不妥?”小道童忙问。
梁蕖强压下去怒气来,装作平和的模样,微笑道:“只是担心陛下的求仙大业。”她说着,声音里尽是狠意,似乎恨不得立刻冲进皇宫将皇帝大卸八块。
小道童忙道:“那国师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陛下今夜并未留宿在清凉殿,略坐坐就走了。”
“当、当真?”梁蕖一愣,又忙问着。
小道童点了点头,道:“宫里传出的消息是这么说的。据说,宫里现在议论纷纷,都说那西吉国的公主是个怪人。”
梁蕖听了,不禁一笑,心中暗道:“她可不是怪人,她是最可爱的狐狸。”
“你退下吧,”梁蕖对那小道童说,她现在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早些休息。”
小道童应了一声,便默默退下了。梁蕖却没急着回房,只是立在门前,仰着头,静静地看着空中悬着的明月。
“小狐狸。”她轻声念着。
起风了。
空中淅淅沥沥地滴下雨来,打得屋檐乱响。梁蕖吸了吸鼻子,明明已要入夏了,却没想到又突然变天。她拉紧了衣服,就要回房,可她却突然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只见天上的明月还是那样显眼。
梁蕖有些疑惑,微微蹙眉:“倒是反常。”
话音刚落,却见眼前寒光一闪。
第18章 现身
梁蕖只见寒光一闪,连忙站定向后一退,却见一个蓝衣姑娘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冷冷地看着自己。
“我是来找我姐姐的遗物的,”那女子开了口,“是一颗珍珠,我能感觉到,它在你这里。”
梁蕖听了,知道了这姑娘的来意。“是个妖精。”梁蕖心想。这诡异的风和雨,还有这突然出现的姑娘,除了妖精,还有什么解释呢?
她这国师府近来对妖精真是很有吸引力啊。
梁蕖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于是,她微微一笑,故意装傻,道:“贫道不知姑娘此话何意。”
那女子冷笑一声:“装傻?”又道:“国师,我知你只是个普通凡人,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那珍珠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梁蕖一笑,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姑娘,贫道实在不知姑娘在说什么,”说着,她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了进门的路,“不如你自己进去找,找得到,你便拿走;找不到,就还请你离开。”
她这话十分熟练,早已说了不知多少遍了。不知多少人和妖精都惦记着这里的东西,如这女子一般上门寻物的,她这些年也见过了不少了。
若非苏商商实在是单纯天真、不谙世事,只怕她也会误以为苏商商和这女子是为同一个目的而来。
可那女子却止步不前,她说:“你这凡人,休想诓我,我要你自己交出来。”
梁蕖依旧死不承认:“可贫道并不知情。”
那女子暗暗握紧了拳头,却不急着动手,只是威胁道:“国师,若不是看在我一个故交的份上,国师此刻只怕不能好好地站着讲话了。”
故交?
梁蕖不及细想,只是回答着那女子:“姑娘,贫道当真不知姑娘所言为何。”
“你撒谎!”那女子怒喝一声,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宝剑,直向梁蕖而来。
梁蕖一时不知为何竟没有躲闪,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宝剑,剑影寒光落入她的眼中,她的眼神忽然空洞起来。就在剑尖即将刺破她喉咙之时,她瞳孔忽然染上了一层鲜红的血色,接着,一团黑气从她体内冲撞而出,直向那女子袭去……
女子惨叫一声,剑尖还未触碰到梁蕖,便被整个人弹开,重重地落在地上。她咬了咬牙,想强撑着站起,却又无力地栽倒在地。
“什么东西,竟毁了我半生修为!”那女子怒视着梁蕖,却见梁蕖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那一双眼睛十分空洞,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血色和杀气。
不过一瞬间,女子神情又陡然一变:“万年灵力……这不可能!”
女子见势不对,连忙施展法术,当即遁走,带着这满院的风雨一起离开了。可梁蕖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一片树叶子打到她脸上,她才忽然有了知觉。
“扑通”一声,梁蕖栽倒在地,她扶着门框就要站起,可又突然觉得口中一阵腥甜,竟又“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她面色苍白,虚弱无力,可仍是强撑着站起身来,揭开了自己左臂的袖子。那里怪异的兽头图案又明显了几分。
她满口是血,见这情形不由得一愣,又苦笑了一声。她擦了擦嘴角,强装镇定地将袖子放了下来,艰难地扶着手边的墙一步一步挪进了自己的房间。进屋之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当即陷入了沉睡。
仿佛方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清凉殿里,苏商商躺在床上,只是呆呆地望着梁上的花灯。她不敢出去到太远的地方乱转,只敢在自己的宫殿待着,如此一来,她实在无聊的紧,就差当场翻个跟头打个滚来给自己解闷儿了。
她宁愿跟着国师诵经。
“娘娘,国师今日没有进宫。”宫女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在远处站着颔首秉道。
“什么?”苏商商一个翻身连忙坐起。她分明记得梁蕖之前说过,她每日都会进宫的。怎么今日竟没有来呢?
苏商商心中登时涌起一种被抛弃的失落之感,虽然她也知道不至于如此。可她这些日子和梁蕖朝夕相对,昨日里还见到了梁蕖,怎么今日突然就不能见了呢?
想着,苏商商忽然委屈起来,她实在是不太适应。
“国师告假了,”宫女接着说道,“听说国师潜心悟道,于昨夜又有所成,恐杂务烦扰,这才告了假。”
“一听就是假话,”苏商商心想,“十分标准的国师用来糊弄人的谎话。”
“好了,知道了,”苏商商故作正经,悠悠说道,“本宫也要向国师学习,潜心修道。今日子时之前,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本宫。”
宫女忙问:“若是陛下要来呢?”
“那就请陛下回去修道,”苏商商说着,又一挑眉,壮着胆子做出一副嚣张的模样,“怎么?你还在这?想阻碍本宫求仙不成?”
宫女连忙颔首道:“奴婢不敢,奴婢告退。”说罢,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苏商商看着殿门被渐渐关上,不禁一笑:这求仙问道的借口未免也太过好用了。
她站起身来,望了望花灯,又活动了下筋骨,化作了一缕轻烟,悠悠地飘出了窗子。她才不信梁蕖的那套说辞,她要去看看,那国师究竟怎么了?
可她还没到国师府,却先遇见了另一个熟人。在皇宫外的林子里,苏商商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树边。
“清芦!”苏商商一眼认出那是清芦,连忙唤了一声,飞到了清芦身边。
清芦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见苏商商来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苏商商连忙扶着她坐起,又要用灵力探探她的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