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劫(79)
唐诺觉得柏颜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别人。而柏颜把对那人的恨转到了她的身上。
是她嫂嫂!除了她嫂嫂外,没有人能让柏颜如此。而除了她嫂嫂外,又有谁能让柏颜连她也恨上!她嫂嫂嫁给她哥哥,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皮。
不是恨,不是想死,是痛到没处发泄吧。
唐诺的心也跟着痛了,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柏颜,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她不痛。她只能说,“柏颜,你别这样。既然决定放开,而且已经放开,为什么就不放开自己的心,让自己好过点。”劝人的话,说出来,却觉得那么无力。
柏颜“吃吃”低笑两声,坐了起来,坐在唐诺的大腿上,她睨着唐诺,问,“放开?”她也想放开,她真的已经放手,她放嘉云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她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识、互不相欠,再不相爱。可是放手了,连回忆都是错。论坛里的人掐她,她不在乎,论坛里的人在她的贴子里闹,她也不在乎。可是她从唐诺这里回去看到嘉云用手机上网留言,让她删贴,对她说,她有了唐钧的孩子,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也希望看到她幸福,不想让她再挣扎在她们过去的回忆里,不想让她再去纠缠那些事情。过去了的,放手了的,就淡忘了吧。
十年,十年的感情,说放就真的放了,她不怨谁!可到最后,连最后一点回忆和余温都不留给她吗?
柏颜闭上眼睛,泪水再次从眼眶里泛滥!
爱过,那么深那么真的爱过,到最后竟要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抹平得了吗?她在嘉云的生活和回忆里,就那么的不堪吗?比起嘉云现在的生活,比起唐钧,她就真的那么不值吗?
是她自找吧!说好了分手,说好了不再见,还心存什么留恋,还写什么回忆贴。到最后,连唯一仅剩的自尊也输掉,被人扒得不值一文。
柏颜起身,从唐诺的身上离开。她来找唐诺做什么?纵然她毁了唐诺,又能做什么?把唐诺变成拉拉给唐钧和嘉云看?那不过是再给自己抹黑遭人唾弃而已。
痛了,累了,倦了,柏颜觉得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爱也好,恨也罢,跟她没关系了,真没关系了。
第四十章
唐诺看到柏颜一步步朝门口走去,步履轻浮,像被抽空了灵魂,或许是真的被抽空了灵魂吧。最开始靠近柏颜的时候,她希望能够看到卸下伪装的柏颜,希望能够扒掉柏颜那淡柏无谓的面具,现在她看到了褪去所有坚qiáng的柏颜,落眼触目却处处皆是伤。想起泊颜那淡淡的、从容的微笑,即使笑不在眼底不由心发,却仍让人感到一种优雅的从容。不像此刻,jīng神崩塌,落寞、láng狈。
不忍心看她就这么离去,不忍心让她一人独自承受伤悲,不忍心看她一个人凄凉孤苦无依,唐诺不知道是心生怜悯还是真的心疼,她过去,拉住柏颜,抱住她,手臂束紧柏颜,触及柏颜的肌肤,一片冰凉。入秋的季节,只着单薄的睡裙,又怎么能不冷?唐诺把柏颜拉住,qiáng行拽回沙发上,然后取来一条薄毯将柏颜裹住,再把柏颜抱住揽入怀里抱住渡一些温暖给她。唐诺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一声,何苦为了一段放手的感情把自己弄成这样!
柏颜的身上裹着毯子,身子仍在轻颤,或因寒冷,或因心冷,或许两者都有。心很痛,如刀割,像被揪紧了再被撕碎。她闭上眼睛,脑子一片纷乱,与嘉云的过往在脑海里掠过,手机里的留言,论坛上网友的话,一切一切像针刺般刺入她的心里。还有身边这个此刻紧抱她,用毯子裹住她的人。种种万般,压得她喘不过气,很想就这样睡去,可又心有不甘和愤慨。“唐诺!”柏颜喊,声音撕哑像扯破的布帛。“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低声说,声音轻而沉缓,却透着压制。痛与怨在心里来回激dàng,她找不到发泄口,她怕自己会把唐诺作为发泄,而她也真想这样。唐钧的妹妹、嘉云的小姑子,伤害了她,就等于是伤害了他们,要痛,大家一起痛,要伤,大家一起伤,要碎,大家一起碎。
唐诺低头看了眼柏颜,心想你刚才都说想死了,现在又是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我要是出去了,你万一想不开心寻短见死在这里,她怎么跟警察哥哥们解释呀!让她以后怎么敢再住在这里?再说了,这是她家,大半夜的让她出去,她上哪去睡?哦,蹲门口走廊上过一夜,然后和柏大美女一样冷得全身凉透!“我跟你说柏颜,这房子你租给我了,现在我才是住户,我才是主人,你赶我出去,你让我上哪过夜呀?”摸摸柏颜的头发,说,“成了,你也别闹了,这大半夜的天还没有亮,赶紧睡吧。喏,chuáng借你睡一晚,不收你住宿费。”见柏颜没动,起身,准备拉起柏颜往chuáng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