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没回应，把收纳盒盖上。

徐瑾曼见状也就明了，心里反而欣慰，她还担心沈姝心软留下。

“沈总？”

些许上提的尾音，是警告。

沈国良脸色铁青。沈俊在对面椅子上，和徐瑾曼一眼对上，慌里慌张把脚收回跟着沈国良后面，一起离开。

办公室陷入冗长的沉默。

徐瑾曼一下午没喝水，自己跑到外面要了一杯茶。

实际也是为了给沈姝留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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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褪了西装，白衬衣的扣子解了一颗，低垂着头，两指间夹着一根烟，在外界高楼的背景下，缕缕烟雾更似夹缝求生的幽灵。

徐瑾曼再回去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沈姝。

少见的颓靡，叛逆。有一刹那，她心里给沈家人的处决有些狠。

“我才知道你会抽烟？”

徐瑾曼压下沉意，玩笑道。

沈姝将小半截烟灭在烟灰缸里，隔了几秒：“谢谢。”

开了股东会就等于给她定性，被传出去是早晚的事。

如果徐瑾曼不来，不管将来沈家是否还让她回来，她将在这座城市都举步维艰。

徐瑾曼微微一笑：“那请我吃个饭吧，饿了。”

别的什么也不说。

沈姝诧异的回过头，默了默：“行。”

去餐厅的路上，沈姝都很安静，她的忍耐力是徐瑾曼见过少有的。

徐瑾曼连想扯个话题，都觉得比沈姝还矫情——人冷冷静静正低头回消息，像个没事人一样，办公室里的低落与阴霾，此刻尽数化为死海。

通过界面依稀能看出是微信消息。

徐瑾曼转向一边。

隔了会儿。

“你微信给我。”

“……啊？”

“短信不方便。”沈姝顿了一顿：“你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

徐瑾曼拿手机扫沈姝二维码，‘滴’声后，沈姝的个人信息界面跳出来。

我艹。

这什么时候加的！

徐瑾曼都没看清上面的数字和英文，眼疾手快收回去，若无其事道：“原来有你好友，加过了。”

沈姝淡淡：“我看到了。”

“……”徐瑾曼：“事情是这样……”

第19章

徐瑾曼的解释在嘴皮底下，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打断。

接完电话徐瑾曼抱歉的道：“这顿饭能不能先存着？我有点事。”

沈姝当然不在意。

“你去吧。”

然而刚才的尴尬并没有消失，徐瑾曼摸了下鼻尖，头偏朝沈姝的方向低声说：“这事儿晚点说。”

她指备注的事。

其实人格分裂就是个很好的理由，反正也不是她做的，只是现在周沛还在，这种话题不好交流。

就是有点后悔没早点把号码换了。

“你把我放前面就好。”

“不用。”徐瑾曼说：“让周沛送你回去，我打车过去，很近。”

沈姝没有多言，只在徐瑾曼下车后，从后视镜里隐隐看到她招手出租车。

她本也没什么食欲。

走了没一会儿，沈姝就收到徐瑾曼发来的微信。

徐瑾曼：【回星城吗？】

星城是她租住的公寓。

沈姝：【嗯】

下车时周沛问沈姝，后面的行李箱要不要帮她一起拿上去，她想了想说不用。

箱子略沉，进电梯便跟徐瑾曼说了一声。

那头秒回：【晚上我来拿？】

…

对话框里‘明天我来拿也行’打到一半，看到沈姝发来六个数字，是公寓门禁密码。还有门牌号。

指尖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徐瑾曼望着那串密码，说不清的感觉——似乎是带点高兴。

这算是开始信任她了吗？

徐瑾曼后知后觉，想起把沈姝的备注改掉。她的个人界面很简单，白底上有一个和她纹身一样的月牙X。微信号就是缩写，也没有朋友圈。

跟她这个人一样，从内到外透着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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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蓝景西餐厅外。

北城新开的顶级餐厅，徐瑾曼去时约的人已经到了。

女Omega一身粉蓝色西装，米色高跟，银灰色的齐短发，每个颜色都是很难驾驭，她却穿出独特的风格。

她叫童嘉，是圣心影视的创始人。

可惜圣心影视除了最开始的两年产出两部爆剧之外，再无新的成绩，有人想收购也有人想投资，但前提是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找当红或跟风拍有些商业性质的电视剧。

都被童嘉拒绝，徐瑾曼也是其中一个。

因此圣心影视在圈内算是黑红出道，被大佬们点名嘲讽过。

“徐小姐，你让人转告我，说你只管出钱，圣心的一切决策都由我负责，绝不插手。这话……我没听错吧？”

徐瑾曼轻摇酒杯，笑说：“没错，初始投资一千万，我只有一个条件。”

童嘉眼里露出了然，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降馅饼？听完徐瑾曼的后面的话，她眼睛睁了睁：“只是这样？拉个人进组？”

不说如今的世道，一千万别说一个进组机会，什么角色拿不到？

再者，徐瑾曼要捧谁，多得是大公司给她挑，何必找她？

徐瑾曼道：“我投资是因为看重圣心不随波逐流的潜质，我看人一向很准。”

她看书一向过目不忘——书里中期时，沈姝和童嘉成为了朋友，还帮她拉投资，圣心也因为一部民国戏一炮而红。

童嘉看了她几秒，勾唇道：“徐小姐，忘了提醒你，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徐瑾曼无言，穿成渣A真难，夸个人都有撩妹的嫌疑。

谁还没个对象。

她说：“我也有老婆。”

童嘉不置可否，丝毫没把徐瑾曼当成金主爸爸，笑里有一丝不屑的含义，反问：“这么说，这一千万也是你为老婆花的咯？”

“你说对了。”

“？”

-

徐瑾曼到沈姝楼下是晚上八点多。

中途陈博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她都直接挂了。

【曼姐，我这儿有特别刺激好玩的事，你一定感兴趣】

【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够意思。】

徐瑾曼看了眼，关掉。

输完密码上楼，在电梯上盘算着账户上的资金，原身浪归浪，倒不是个月光，而且有陆芸定期的汇款，零零碎碎加起来有一千五百多万。她不是要钱的性子，之后的投资她还得另外想办法。

按了门铃，隔了会儿门从内打开。

沈姝换了家居服，清凉的温度从屋内溢出，舒缓了一路的热度。

“喝水还是茶？”

徐瑾曼换了鞋，看着脚上的粉色小白兔：“……水吧。”

动了动脚指头，她可是猛A啊。徐瑾曼心里开了句自己玩笑。

沈姝说：“蔡莹买的，只有这双新的。”

徐瑾曼说挺好，很可爱。

沈姝倒了杯温水回头，徐瑾曼已经坐在沙发边，拉开箱子。

绛紫色高定的连衣裙，配得上她的冷白皮。

她的姿态时常慵懒，但仪态却很好，很明显是从小耳濡目染养成，举手投足有难掩的贵气。

这一点和从前的徐瑾曼是有些不同的。

放下水杯时，沈姝闻到她身上的轻微的酒味。

“这是做什么？”沈姝坐到对面，看她从箱子拿出一个迷你保险箱。

“看看装的什么。”徐瑾曼：“但我不知道密码。”

“……谁的？”

“我的。”

“……”

徐瑾曼改口说：“另一个我的，我有病你忘了？就像……白天的事，我毫不知情。”

反应快而自然。

不知道为什么，徐瑾曼却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狡辩的渣女。

“加过好友而已，没关系。”

徐瑾曼：“……”

她说的看见，不是看见备注吗？

沈姝敏锐的看着她，眼底露出狐疑：“还有别的？”

她反问：“什么别的？”

徐瑾曼调节了一下心态，也好，那种备注没看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