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第十年(77)
作者:杨尘微
“你这样我也好难过。”纪惜桐咬唇,心锥痛。
她掉着眼泪道:“我好想抱抱你。”
陈郁靠着桌背滑坐在地板上,埋首进臂弯里,紧握着的手机贴上了肩头。
“我梦到2035了。”陈郁的肩膀颤得厉害,“我又没有你了。”
“那只是梦!”纪惜桐哽咽,“阿郁,那只是梦!”
“我在的,我一直都在,我们没死。现在是2013年。”
陈郁将手机移到面前,眼睛蒙着水雾。
聚拢起的光点在晃动,凝望着她的双眸,纪惜桐能幻视她葬礼上脆弱无助的陈郁。
她恨不得现在就买票,连夜赶回国。
“阿郁。”纪惜桐唤她,“你不要多想,我现在就去买票,我马上回家。”
“不行。”陈郁摇头,用婆娑的泪眼和她对视。
“你不能有事。”陈郁拭去了眼泪,“你不能又一点闪失。”
“如果你出事了,我的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活着也完全没有意义。”
陈郁用她说过的话反问她:“一个没有影子的人,只能是个死人。”
纪惜桐举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良久,她听到陈郁说:“你要听我的话,别乱跑,在王经理告诉你的几个特定街区里活动。不要接任何陌生电话,乖乖等我过去。”
纪惜桐含泪点头。
“还有不要天天都想着我,多看看书,看看电影。”陈郁扬起笑,“再等一个月就好了。”
她说得轻巧,实际做起来她和纪惜桐两个人,即便是调换了位置也不能完全实现。
十年都没有能忘却的人,怎么能不想念呢。
有些话,她们心照不宣,铭记于心。
半晌,纪惜桐道:“我不会冲动的,阿郁放心好了。”
“这个点,你好像应该下楼吃饭了。”陈郁调整好情绪,温声提醒。
纪惜桐道:“我和我妈说了,今天不太舒服,晚一点吃饭。”
顿了顿她又道:“光关心我了,你这个点也该休息了吧。”
陈郁颔首。
这一晚,纪惜桐始终没有挂断视频电话。
她催促陈郁喝完药早点休息,像过去那样在睡前和她聊天。见陈郁睡得不安心,她又像哄小孩那样给她讲故事。
陈郁在纪惜桐干净温柔的声线中再次入眠,醒来时天已放亮。
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陈郁夜晚的脆弱都是幻觉,等到天亮,她又变得无坚不摧了。
纪惜桐的视频电话还未挂断。
邺城天明时,柏林便进入了黑夜。
纪惜桐那边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线映亮了她模糊的轮廓。
她睡前为了陈郁醒来就能看到自己,特地选了个位置支好手机,进入浅眠时也一直记得自己不能乱动。
陈郁不想吵醒纪惜桐,她望了片刻屏幕那端熟睡的人,恋恋不舍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洗漱完,陈郁换了一套灰色的西服套装。
眼睛肿得厉害,她找了个冰袋敷着一只眼睛,浏览着今日资讯。
消息提醒跳了出来,陈郁看到了助理的留言:
“陈总,监控日志显示监控没有被篡改过。另外,您说的那个u盘也已经找到了。”
陈郁回复:“u盘里的内容拷贝一份发过来。”
石助理回复得很快:“已经发送到您的电脑端了。”
陈郁:“那个人呢?”
石助理:“一切安全。”
陈郁换了一只眼睛敷冰袋,视线模糊了,打字也慢了许多。
这双眼睛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陈郁告诉助理,今天上午自己准备居家办公。
石助理欢天喜地提醒她要好好休息,必要的话,可以一整天都居家办公。
陈郁应下了她的好意,起身前往书房。
石助理做事细心稳妥,她将刘彦临u盘里的东西分门别类,备注好了通过较为隐秘的途径发给了陈郁,陈郁一眼便可看到重点。
她点开了刘彦临两个多月前录制的一段视频,随着摆动的画面看到了传说中的皮包公司。
这些个皮包公司办得有模有样,制假现场和普通企业的业务部布置很相似。
通过对话,陈郁大概明白了状况——刘彦临是伪装成了需要“开发票”的企业老板,操着一口夹杂着方言词汇的普通话和他们洽谈。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不仅伪造发票,甚至还兜售其它小企业的正规发票。
陈郁耐着性子看下去,眉头越蹙越紧。她意识到自己估测的数据比起实际来,可能还比较保守。
视频播放完毕,陈郁又点开了刘彦临供述的已知的“有问题”的企业。
陈郁核对了自己推测的名单,刘彦临列出来的名字确实都在上面。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挑选出了u盘里的有效证据,拷贝进了一个空白u盘,最后锁进了保险箱。
保险箱里的东西每多一样,陈郁的把握就会多一分。
她期待着将这些东西交出去的那天,亲手给她和纪惜桐之间曾经的悲剧画上句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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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你不在身边,这里空荡荡的。”◎
下午,办完公的陈郁喝完石助理特意泡的养生润喉茶就提前下班了。
这周五是陈聆高考前在家度过的最后一个周末。两个月前陈聆为了留下更多时间复习,主动要求住校。
上次纪惜桐陪陈郁回家吃饭的那个晚上,临行前的陈郁曾很认真地倾听过陈聆的想法。
陈聆虽然年纪小,但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陈父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她当初咬定了不读国际班,为的就能多陪陪爸爸。
驱车回家的路上,陈郁回忆起了许多,大部分都是姐妹两一起成长的片段。
她工作最繁忙的那几年,陈聆和她的关系慢慢疏远了,有时十天半个月不会联系一次,可纪惜桐出事后,最能理解她内心痛楚并且一直给她鼓励的就只有陈聆了。
“小聆。”陈郁在心中呢喃。
不知道小聆在原有的那个世界过得怎么样了。
这么久了,对她的思念也该淡去了吧。
陈郁不敢思考太多,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稀释脑海中的画面。
抵达陈宅,陈郁看到了翘首以盼的陈聆。
她远远便朝陈郁招手,车辆刚停稳就冲上来给她开门。
陈郁将礼物递给她:“在找什么呢?”
“惜桐姐没来吗?”陈聆探头探脑,“宽宽也没来吗?”
“我来了你还不满意吗?”陈郁半开玩笑道。
陈聆撅嘴:“那不一样,惜桐姐选的礼物肯定更和我心意,宽宽也可以逗我开心——”
“你嘛——”陈聆沉吟道,“只会和我谈心。”
陈郁仔细思考了下,确定陈聆说得不是假话。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这个形象。”陈郁无奈道。
“姐,你是不是感冒了呀?”陈聆阖上了车门,放弃寻找纪惜桐和宽宽,“你声音听着不对劲。”
“最近比较忙,免疫力下降了。”陈郁看着陈聆挽上自己的胳膊,眼眸灰暗了下去,脚步却依旧轻快。
陈父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
少年人藏不住心事,喜怒哀乐易流于面。
陈父见小女儿有点小委屈,主动和陈郁交换了个眼神。
陈父会意,打趣道:“怎么嘴巴看着能挂油瓶了?”
“哪挂得上去。”陈聆扬着下巴回击,“你挂一个试试。”
陈郁浅笑:“惜桐出国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你拆开礼物看看,这是她挑给你的。”
陈聆眸光微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