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赘A后+番外(40)

作者:柒殇祭


因为先前那两个跪岐王的黑甲士兵离开,周围又都是侍奉的下人,没人能解答她的疑问,她只好诚实表达好奇,“你们是岐王的家人吗?”

“属下们并非将军家人,是将军亲卫。”回答她的还是名为沈六的小女孩。

却在这时,沈惊澜蓦地睁开眼睛,“行了。”

她想到刚才严薇君和白榆说这两个小孩因为离开家乡、跟着家里人一路往东,进了都城才凭借父母与旧部的联络到这里,却不是为了靠着她们也谋一份都城的差事。

而是……

“我爹说过,他既能得将军青眼、成为将军的亲卫,是他的福气,他生是将军的人,死也是将军的魂,若他走在将军前头,便由子孙替他一同见证将军功业,他回乡探亲时将那一身刀法都授予了我,我日日都练,等见了将军,也好问问她,我的刀法比我爹如何?”

“我娘的……鬼影步,我也会。”

两个小孩的话被那两人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她。

她们明明已经被编入了禁军,可是在朝沈惊澜复述时,看向她的眼睛里却像是有火焰在烧,犹如从前还与她在上阵时,偶尔的一场城池攻伐失利、或是歼灭战中放跑了敌人,她们不甘,便会有这样的眼神。

那是按捺、是忍耐,唯有更盛大酣畅的胜利能熄灭这把火。

沈惊澜忽然又懂了,她们愿意来这里迎她,不光是因为遵守上司们对她避而不见、派出她曾经的旧部令她不至于因此发作,还因为她们坚定地信任她,相信她能够用一场彻底的胜利,将半年前的燕城战败挽回。

那十六城——

她们的沈将军,会一座一座地从大衹人手中夺回来。

正如她们曾经亲卫中的同袍,因为信任沈将军,所以才将自己的孩子们教成这样,哪怕他们埋骨边疆、不曾回到故地,他们的孩子也义无反顾地接过他们的旗帜,护佑在她的身后。

哪怕他们还不曾见识过战场的无情。

可是沈惊澜却知道,这一次她无法像从前一样,以一场势如破竹、喧嚣沸腾的大胜带大宗子民走出燕城之败的疼痛。

因为她并非输在战场,而是朝堂。

她凤眸沉沉地看向永安皇宫所在的方向,明明还如此年轻,却像已经久经沙场、迟暮的老将,轻易推出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后,就能得出那个结论:

若下场仗仍旧如此。

她依然会输,一次又一次。

-

半个时辰后。

太清楼。

终于踏进这方永安城王公贵族最喜爱的酒楼,叶浮光迎面就被楼里踏水起舞的歌女、倾泻芬芳的花瓣、还有华丽耀眼的四方垂帘迷了眼,等到上菜的时候,更是感觉灵魂都被震撼。

刚呈上来的前菜,有几个十分精致的凉叠,盘碟皆用各色琉璃盏,还有一株令人震撼的千丝万缕黄金树——

仅仅是一道拔丝小馒头。

雪白的馒头被藏在树下,而金黄色糖浆甩出的细细树枝从树干垂落,凝固的糖丝差点晃了叶浮光的眼睛。

她一时不知怎么动筷,便去看旁边的沈惊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之前她问沈六和沈四这两个小孩的时候,好像惹了对方不快,可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又见沈惊澜对她勾唇:

“不舍得吃?”

那倒不是。

叶大学生随手给她表演辣手摧花,把两个小孩好奇点的一叠荷花酥拿起来,将其中粉粉嫩嫩、油炸出的千层荷花酥皮咬了一口,发觉中间澄澄的黄除却咸蛋黄之外,还有一层薄豆沙、白豆面,软糯口感与外面酥皮呈极致反差。

她眼睛一亮,另一手拿起公筷给沈惊澜也夹了一块,“这个好吃,王爷尝尝?”

沈惊澜手里端着一杯色泽浅淡的碧螺春,茶杯剔透的青胚在她修长的指尖转动,她“嗯”了一声,却没动作,让叶浮光的视线多在她的景色里停留了会儿。

忽然想起来昨夜在汤池屋里的那个吻。

被沈惊澜掌心摸到后颈时,带茧的部位摩挲过,信腺周围肌肤泛上来的微痒酥麻感。

叶浮光也忘了再关注她吃不吃糕点这回事,而是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也很修长,很白,像水灵灵的小葱。

而且养尊处优,找不出半粒茧,如果是让她来的话,应该不会摸得王爷很不舒服吧?

她肯定会很温柔的。

还没饱暖,就已经莫名开始思淫.欲的大学生拿着吃了一半的荷花酥,面色比这荷花花瓣更粉,视线放空,浮想联翩地坐在那里。

沈惊澜余光注意到她久久不曾动作,因这张小桌上只她二人,便忍不住正眼看过去,发觉小王妃表情不大对劲,她看了眼菜肴,又去看叶浮光的侧脸,放轻声音道:

“爱妃想什么呢?”

叶浮光:“!”

……

还没等叶大学生磕磕绊绊地编借口,方才她好奇点的青梅酒已被店小二呈上,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开了。

知道这个厢房身份尊贵,掌柜的亲自来奉酒,淡淡的酒香味被装在同样苍翠欲滴的酒盏中,其中又奢侈地放了冰块,还送了一份采摘的去年青梅做得果脯。

她像小孩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掌柜的动作。

等到对方给沈惊澜倒完、过来给她倒的时候,对那寡淡绿茶没什么兴趣的沈惊澜恰好抬手去拿桌上的酒杯——

“笃。”

杯子倾倒。

浅浅的酒液将桌布打湿,又顺势蔓延到那玉色宽袍上。

掌柜的回头时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跪了下来,想让人拿干净帕子过来替王爷擦一擦,甚至嘴里直接道出一堆祈罪的话。

但没等他靠近,将杯子碰倒的女人却只是很漠然地闭上眼睛,同他道,“滚出去。”

掌柜磕头行礼,低着脑袋退了出去。

隔了道屏风,吉祥如意她们都听见了动静,甚至那个叫沈四的小男孩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们附近,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让叶浮光都吓了一大跳。

“……王爷?”

坐在窗边好景处,面色比外面春光更潋滟的人微微侧头,捕捉到自己身边的风声,“退下。”

沈四无声朝她行礼,一板一眼地退下了,严肃地好似真是受过严苛训练的士兵,一时间很难令人联想到他只是个还没弱冠的少年。

沈六拉住了几个丫鬟,笑着道,“既然王爷有令,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唯有在屏风另一端,和沈惊澜同处一室的叶浮光惊疑不定,像是草原上听见风声,从草堆里抬起脑袋观察状况的小兔子。

小兔子被点名了,“浮光。”

很鲜见的直呼名字,让叶大学生呆了呆,她甚至转不过弯这个称呼与先前的“王妃”,调侃的“爱妃”有何区别,又听沈惊澜道,“过来。”

-

沈惊澜忽然看不见了。

昨夜一直折磨她的头疼就在掌柜来为她倒酒的时候,忽然朝着眼睛的位置下行,起初只是视物模糊,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

俨如有人倏然在她眼前蒙了一方黑布条。

所有的光都消失。

陡然间,其他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她本能觉得不好,既不想让掌柜的靠近,也不想让那些下人知晓状况,坐在那里的短短时间里,能想到的依靠者竟只有叶浮光。

她好像一瞬间又被困在了这幅身躯里。

是有人暗算她吗?

还是刚才喝的茶有问题?

这些疑惑都在叶浮光凑近她,用懵懂的声音唤她“王爷”时,就得到了解答。

若是太清楼饮食有问题,不应当只有她一人有此症状,是她先前在燕城中的毒后遗症?还是宫里派来为她看病的太医力所不逮?

她仿佛能想到自己今日异样被传到整个永安的景象。

直到那声音又叫了她一遍,“王爷?”

很忽然地,沈惊澜想起自己从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些时日,都是这只小兔子在为她奔走,甚至安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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