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番外(62)

作者:枕宋观唐

燕祁王借力打力,任命这样的四人辖制西、南二境,将名、利、权借了个干净。

刘元乔在营帐中听说这几道王令后并没什么特别的感想,一来她并不了解图勒内部的权力角逐,二来,她也没心情深思,因为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前几日她心烦意乱,只要一想到燕祁就是在集市上救她的人,便会坐立不安,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人冲进她的营帐,戳穿她的身份。

刘元乔的不安太过于明显,春芜一眼便能看出。刘元乔出于不想多一个人心神不宁的目的,没有将在集市遇见燕祁的事告诉春芜,因此春芜并不知道真正的内情,只以为刘元乔是那晚被吓着了。

为了让刘元乔宽心,春芜从箱子里整理出许多史书,她告诉刘元乔,刘元君在世时若遇着会让自己心神不宁的时候,便会看史书排解忧思,她让刘元乔也试上一试。

刘元乔觉得再放任自己坐立不安下去,恐怕在被燕祁王发现身份之前,她先会被自己吓死,所以接受了春芜的建议,开始翻阅史书。

就在这期间,她从史书中看到了一则前朝往事。

在大魏之前有一个朝代叫做大燕,燕朝有一个出了名的暴君,燕桀帝。燕桀帝的第一任皇后出自名门,是个大家闺秀,这位皇后进退有据,温婉知礼,宽厚仁慈,却在当了皇后的第三年被废,被废的原因是,桀帝某日上朝时身上佩戴的组玉突然断裂,桀帝认为此兆不祥,命太仆占卜,而占卜出来的结果是,皇后命格不祥,于帝命有碍,故而上天降兆,意在警示,于是这位倒霉的皇后无错被废。

刘元乔看到这一则故事时,大喜过望。

天命所示,其命不祥。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脱身办法,图勒敬天奉神,尤其信奉长生天,若是加以利用一番,若是利用得好,她说不准就有机会被遣送回朝。

但这个时机得挑好,需得一击即中,否则哪怕不被发现,也难保不会有后患。

这几日,燕祁在前方召开大会,刘元乔就在后/庭筹谋被遣送回朝的大计,想了许多天,又翻阅了不少典籍,还真想出一个大约可行的。

从王府出来已经半月有余,刘元嘉和吉翁两人昨日才走出荥阳的地界。

不是他们不想加快脚程,而是吉翁为了安稳起见,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钻。虽然路途波折了些,但小路人少,刘元嘉被人认出来的可能便会大大降低。

“吉翁,你看我这脸和脖子涂得还成么?是一个色儿吗?”刘元嘉脚踩一双草履,穿一身灰白短衣长绔,从驴车内钻出来,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吉翁偏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色儿。”

刘元嘉闻言舒了口气,就势坐盘腿在车板上,百无聊赖,随手从杂草丛生的路边扯了一根长茎叶子捏着玩,“现下我觉得阿娘将我生的肤白也并非什么好事了,累的要用草灰将脸抹黑,这一路还长着呢,难道日日都要如此?”

“阿松生在锦绣堆里,养尊处优惯了,身上的贵气一眼便能看出,若不遮一遮,惹了人瞩目,早晚会是麻烦,”吉翁将车掉了个弯,拐上另一条不那么颠簸的道路。

这条道是官道。

他们也并非时时都走小道的,若是无小道可走,他们也会走官道。官道上人会多一些,每回走官道,吉翁便会让刘元嘉躲进车中不在人前露面。

现下走的这条官道上空无一人,刘元嘉便没有回到马车里,而是靠在马车壁旁,将随手扯来的叶子叼在嘴里,开始数起路边的土墩。在大魏境内,只要是官道,每隔五里便会设一个土墩,十里设一个亭,他已经数了两个土墩一个亭,也就是说,他们走出了十五里。

刘元嘉想了想,将草茎吐掉,从车内翻出一副画在麻布上的堪舆图。他阿爹思虑周全,连堪舆图都是画在麻布上而不是绢布上,普通人家那里会用绢绘制堪舆图。他手捧地图,好奇地问,“吉翁,出了荥阳,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啊?是往北,还是往西?”

“先入晋阳,再往关陇。”吉翁回答道。

“晋阳……关陇……”刘元嘉用目光在堪舆图上描摹出大致的路线,“嗯?为何不走陇南走,而是要绕一大圈?”

“主公说,能避开长安,就避开长安。”

刘元嘉恍然大悟,是啊,他们得远远避开长安,若走陇南走,是能少走一大段路程,可是陇南离长安太近了。

“那就走晋阳走。”

一想起长安,刘元嘉心中发憷,当然能避就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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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曲有误(二十八)

夜晚的雁城王庭静悄悄一片,除了护城区的篝火偶尔“噼里啪啦”爆出一两个火星子,就连站岗的士兵也不曾发出声响,仿佛石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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