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番外(55)
春祭前,王庭浩浩荡荡地折腾出了不少动静,刘元乔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听春芜讲完新任大祭司的人选,刘元乔好奇地问道,“那哈发家族是个什么家族?”
春芜一边用发篦沾了水给刘元乔梳发,一边回答道,“听说先王后哈发塔都便出自哈发家族,这哈发家族是图勒北境的贵族,哈发王后的父亲便是前一任左鹿林王,王后与左鹿林王在‘九王之乱’中死于右夫人秦阿之手,家族之中大半族人在围剿秦阿与其子的过程中被前来接应的瀚海部士兵所杀。燕祁王继位以后,对哈发家族十分优待,但哈发一族青壮男子皆死伤殆尽,颓势难挽,此番燕祁王选中哈发家族的女子为大祭司,婢子也觉得奇怪。”
“是长生天选中了她,不是燕祁王选中了她。”刘元乔纠正了春芜的说法。
春芜停下了手,反应了一会儿,“是婢子口误。”
刘元乔注视着铜镜,开始思考起答应燕祁出席春祭这件事到底做得对还是不对。
燕祁借用春祭之事将空有贵族之名,却早已没有贵族之实的哈发家族女子推上大祭司之位,既抚恤了遗孤,又可让身后无家族助力的此人为自己所用,偏偏还借了长生天的名义,让此事变得名正言顺。
不仅如此,他顺势夺了王汗大祭司的相权,将图勒相权一分为二,在刘元乔看来,这人也忒会下套了。
既然燕祁是那种做什么都带着目的的人,那么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春祭大典也是燕祁给她下的套。
他不会想趁着春祭验明正身吧?!
“君侯怎的开始发愁了。”春芜将被刘元乔随手推歪的铜镜摆正,铜镜中映出刘元乔愁容满面的样子。
刘元乔看着镜中的自己,重重叹了口气,“春芜,你还记得秋芃教你的点妆手法吗?”
“啊?”春芜疑惑道,“难道君侯是想?”
刘元乔扯扯自己的脸颊,“难不能将吾的脸画的更加英气些。”
春芜回想了一番代嫁那日秋芃给刘元乔点妆的手法,一看就是画过多次的,十分熟稔,能将刘元乔同刘元嘉有七分像的脸画成九分像,若是她来,恐怕没什么把握。
刘元乔看出了春芜的为难,“这样吧,你现在就拿吾的脸练一练,即便短期内无法将吾画的同阿兄有九分像,也得将吾画得比现下更英气些。”
“可,”春芜弯下腰附在刘元乔耳畔问道,“可那日君侯不是要戴幕离?”
刘元乔哀嚎了一声,“吾低估了燕祁王的脑子,万一又低估了他的眼力,那不就要被他发现了么?”
三月初十,图勒春祭。
在雁城的南边有一条河,名为乌澜河,是图勒圣河额纳河的支流最大的支流之一。
今岁的春祭,便定在乌澜河边举行。
春祭持续的时间很长,会从朝阳东升一直持续到月出东山,期间需历经六道典仪。
刘元乔在出席春祭前并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只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春祭这一天天还未亮,春芜掐着时辰将刘元乔唤醒。
让刘元乔早起,几乎等同于要了她的命。
刘元乔将锦被拉至头顶,翻了个身继续睡。
“君侯,昨日燕祁王派人来说,卯时就要出发,您看看那沙漏,”春芜指着帐中一个半人高的沙漏说道,“您再不起就来不及点妆了。”
“那就不去了呗。”刘元乔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春芜用力将锦被扯开一点点缝隙,小声劝道,“君侯,这里是图勒王庭,不是荥阳王府,已经应下的事怎好再反悔,何况,燕祁王特意遣了孤臣统卫来接您,现下就在帐外候着。”
刘元乔瞬间清醒,将锦被掀开,一咕噜翻身坐起,“快,更衣。”
“嘘!”春芜情非得已,上手去捂刘元乔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君侯!有人在帐外!注意您的声音。”
与此同时,孤臣疑惑地动动耳朵,他怎么隐约听见了账内另一道女人声?
衣裳是早就备下的,准备衣裳前刘元乔特意遣了乌留珠去询问王汗的意见,免得颜色什么的选得不对犯了图勒的忌讳。
燕祁王没说忌讳,只说他会穿黑色的衣袍,刘元乔想着也选黑色一定不会出错,于是今日她便穿了一件黑绢底银丝卷云纹的直裾,外罩一件同色披风,头上戴着汉白玉冠,再罩上一层幕离。
哪怕有幕离遮着,她还是让春芜给她点了妆。春芜是画女妆的好手,男妆便只能将就将就了,好在刘元乔并不在意好看与否,她只需要自己的脸看上去像个男人的脸就行。
做好这一切后,刘元乔在春芜的陪伴下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