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番外(11)

作者:枕宋观唐

第二个从堂内出来的是荥阳王妃。她也是扶着门出来的,许是王妃天生就肌肤赛雪的缘故,看不出脸色白不白,倒是两只杏眼又红又肿一看就哭过。

被请回西泠台的刘元乔放心不下,命婢子秋芃暗中留意着酿闲堂这边的情形,所以荥阳王妃一出来,秋芃就将自己的所见回禀给了刘元乔。

刘元乔托着个下巴,脸色愈发沉重。

瞧瞧她阿爹,瞧瞧她阿娘,再瞧瞧她哥,瞧瞧他们这一副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莫不是被她猜准了吧?

“不好啦!翁主!翁主,不好啦!”

西泠台忽然闯入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声音尽管因为奔跑和焦急而变了调破了音,但是秋芃还是一耳听出是王妃身边的女使夏芷。

“翁主,是王妃身边的夏女使。”秋芃说道。

夏芷如此慌张,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刘元乔急忙起身往屋外走,迎面撞上前来报信的夏芷,她扶了夏芷一把,询问道,“夏芷,可是我阿娘那边有事?”

夏芷气喘吁吁地点头,“翁主……翁主,您快去看看王妃吧……王妃……王妃她……她要上吊!”

“什么!”刘元乔顿时心惊肉跳,步履匆匆地往外走,“我阿娘要上吊?为何啊?”

“婢子也不知具体缘由,”夏芷一边追赶刘元乔的脚步,一边解释道,“王妃从酿闲堂出来便一言不发,回到醒月楼后,方坐下不到一息,突然要婢子去司衣室取几匹白布来,还说要结实的那种,当时婢子并未多想,婢子将布取了来,王妃便说她想小憩一会儿,将婢子支出了屋子,奴是听到重物落地的动静才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看到……”

听了秋芷的话,刘元乔加快了脚步,她心中的惊疑变得越来越大,究竟是什么让她的父王一回府就闭堂不出,还让她的阿娘闹着要上吊?

燕祁来到云朔的第三天,云朔就落了雪。

北方的冬日冷得很,下雪是常事,一场接着一场,鹅毛大的雪花砸下来,将北境埋了个干净。

但是积雪再厚,也厚不过云朔城二十丈高的城墙。

燕祁站在城墙上看下面的士兵用铁铲铲雪,铲起的雪几乎能砌成一道矮墙。她盯着矮墙,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长安城的冬天。

长安城的冬天也冷,也会飘着鹅毛大的雪,每当下雪的时候,她就可以不用步行,而是乘着马车去太学。

马车是魏帝赏的。

济曼遣子入侍,名义上是让她去大魏读书识字,学魏人的文化,实际上她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质子。

不过就算是质子,在看得见的地方,也得按王子的规格来。

所以甫入长安,魏帝就在长安的平湖坊里拨了个宅子给她独住,赏赐了不少东西,还派了一大堆名为照顾实为监视的奴仆洒扫宅院。

马车就是那个时候跟着一起赏下来的。

大魏贵族子弟四岁启蒙,魏帝让她跟着一起,她到长安半年后就入了太学。刚开始的时候她会乘坐马车去,后来,她选择每天早起一个时辰步行去太学,除非雨大雪深,实在步行不了。

不为别的,就为她知道了遣子入侍的真相。有人提点她的,提点她的人还说,到了别人的地盘,就得夹着尾巴做人,切不可过于张扬,否则万一惹了主家不喜,谁都救不了她。

她不是哈发塔都王后的孩子,也不是右夫人秦阿的孩子,她身后没有家族支撑,即使她死在长安,济曼也不会为了她大动干戈。

她时刻谨记自己质子的身份,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小心翼翼地活着。

事实证明,她做的是对的。

她活着走出了长安,回到了图勒。

一想到此时此刻,远在长安千秋宫的魏帝也许正为她驻扎云朔而焦虑着,她就觉得十分有趣。

孤臣一声不响地出现在燕祁的身后。

燕祁头也不回,望着白茫茫的雪地开口道,“不是说了,以后别一声不响地出现。”

“王汗,”孤臣也不管燕祁能不能看见,单手按肩行了个礼,“已经第八天了,长安还是没有消息,我们还需要继续等下去吗?”

“等,”燕祁无比坚决,“十天之内,必有结果。”

数九寒冬,天已经十分冷了,刘元乔出来的时候忘了穿披风,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急出了一身汗。

终于,她走到了醒月楼。

醒月楼内噤若寒蝉,婢女奴仆跪了一地。

刘元乔朝内看去,榻上直挺挺地躺着个人,还时不时发出几声抽噎。

“阿娘,您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刘元乔刚走到榻边,话还没说完,就被荥阳王妃一把扯住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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