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中国人干什么管一美国公司。”

杨嘉韵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公司的员工你也不管了？”

凌诊晴看了杨嘉韵一眼，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真潇洒。”杨嘉韵不由地冷声道。

凌诊晴轻叹了一声，道，“这确实不道义。但唇亡齿寒，我不想过清末或是民国时候中国人过的日子。”

“你一家药企倒向美国，给中国带不来什么损害。”杨嘉韵又道。

“是可能在中国溅不起太多的水花，但是看美国眼色过日子，这日子不好过。”

杨嘉韵扁了扁嘴不再说话了。

凌诊晴快进市区的时候，一个电话进来了。凌诊晴看了一眼中控屏，见上面显示的是柳总，她连忙接了，道，“柳总，您好，是有什么事吗？”

“小晴，”柳总道，“晚上吃饭的地方你定了吗？”

凌诊晴微微蹙眉，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还没呢，您如果有事要忙……”

“我们公司研发部和外贸部的两个部长今天正好都在厂里，要不我们一起吃个工作餐？”柳总问道。

凌诊晴连忙笑道，“那就太谢谢柳总了，我五点半一定准时到。”

“那你忙。”柳总道。

“好的，柳总，一会儿见。”

凌诊晴挂了电话，她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看着前方想了想，问道，“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吗？”

杨嘉韵看着望着前方的凌诊晴，她今天如果和凌诊晴一起去了，那就意味着她愿意走上凌诊晴给她规划的道路。“我今晚没事。”杨嘉韵答道。

凌诊晴看了杨嘉韵一眼，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一边介绍道，“柳总主管市场，销售和研发，欧洲药监局去他们那检查也是她接待的。他们现在在欧洲有三处工作处，几年前有考虑寻求美国的认证，但是因为中美关系，所以现在也缓下来了。”

“他们公司大方向是走抗菌这一块，这几年响应国家号召也开始搞大健康，弄什么保健品这一些。我给你妈妈的那些面膜，维生素都是他们公司自己的产品。这几年国家大力支持孤儿药，他们有兴趣往这方面拓展，但是孤儿药不是三四年能搞得起来的。我们公司有研究重症肌无力的，快到动物阶段了。但是这玩意烧钱，所以我想寻求和他们合作。”

“什么是孤儿药？”杨嘉韵不得不问道。

“就是专门针对罕见病的药物。”凌诊晴道，“具体的百分比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指的是患有相对应疾病的患者占全世界总人口的千分之一或更少。因为患者少，不像三高这种做临床试验一抓一大把，所以不仅仅是临床前搞这么一个药物出来难，做临床实验出结果也很难，所以周期比较长。”

“那相对应的把这么一个药弄上市要耗费的钱就也多，上市完搞条生产线，半年生产的药可能就够所有患者吃一年。然而因为患者少，所以要把钱收回来，这药就贵。药一贵，人们就爱骂药企说是趁火打劫，吃人血馒头，所以就没多少药企爱研究这个方向。毕竟能轻轻松松弄一个药出来，便宜地卖给一堆人。那何必辛辛苦苦地弄个药出来，卖个天价被人骂呢。”

“不过美国和中国这几年政策都在往这个方向倾斜。”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研究这个？”杨嘉韵问道。

凌诊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头铁。我选择我念的专业，想的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我现在虽然进了药企，但不能只管赚钱，还是要有点情怀的。两三年前一位重症肌无力方面的专家教授跟我说，她打算退休了，她有个博士后的研究有希望。”

“这位教授是我的恩师，没有她，我连药剂师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去读。每一个科研人最希望看见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研发的药物能上市，但是她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退。所以我就接手了，但是没想到这玩意是真烧钱。”

杨嘉韵连连应了几声，道，“如果放弃这个项目……”杨嘉韵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凌诊晴，道，“我就是问问，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凌诊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也想过这事，但是……”凌诊晴说着摇了摇头，道，“这要不是这几年我们一直在申请国家补贴，这个项目可能就真的停了。现在我们前期已经投了那么多钱，马上就要做动物实验了，现在放弃他们和我都有点不甘心。等等动物实验的结果吧，如果不行，可能就只有放弃了。”

凌诊晴说着不由得笑了一声，道，“不过，如果这个药能上市，地位一定是众星捧月，这是老师最后的研究，我那些师哥师姐们总归要给这个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