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94)

作者:孤舟煮酒

见冯翊点头不敢拒绝,白子瑜拍了拍姜几道的胳膊,示意他也跟着。

几人正要离开,那屋子乍然响起了一阵婴儿哭声,接着又传出奶娘哄孩子的声音。

姜几道看白子瑜回头,解释说:“孩子发热了,吃了药也常有反复,总不见好,便常有哭闹。”

刚才那么吵的声音都没惊醒屋子里的孩子,这会儿哭应当是格外的难受。

白子瑜点了点头,说:“该抓药就抓,别管贵贱,缺银子就去找我。”

姜几道十分感激,觉得自己欠白子瑜的可能还不上了。

冯翊眼眸闪了闪,透明人似得不曾开口,只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姜几道,没想到姜几道进了一趟相府竟这般得白子瑜的青眼。

这个片段白子瑜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并不知这京都之内婴儿发热正趋时行,而她一心在庙宇筹谋时,肖玲儿的孩子也将遭受一场疫病。

冯翊众人跟着白子瑜去了城北最大的一处酒楼。

矾楼尤为奢侈,彩楼欢门,飞桥横栏,灯烛晃耀,皆是世家贵族才能踏足的气派,陡然禁军这样不上牌面的力士看见里面的繁华,不禁皆乐而忘返,一顿好酒好肉,让冯翊却格外不安。

他本是穷苦人,靠着丹落姑姑在凤仪宫得脸,他才混到禁军副指挥使的位置。要是太后娘娘知道他和白相公走得这样近,姑姑也会在凤仪宫难做。

可他想和白子瑜撇清干系,白子瑜却像是故意就是不放他离开似得。

一杯接一杯的酒不停满上,白子瑜屈尊降贵不停地劝酒,可她自己却只偶尔才喝上一杯。

冯翊察觉后,便不停推脱,直到后来白子瑜也跟着他喝起酒,他才放松了些警惕。

直到这人喝得昏头涨脑,舌头都不听使唤,白子瑜才放人离开。

“大人,小人……得走了。”冯翊是个谨慎的,醉意上头不忘此地不宜久留。

白子瑜看见他一脸醉意,才喊楼下喝酒的禁军力士送冯翊回家。

这个时辰满楼都是宾客,且都是富绅与世家,看见白子瑜带一群禁军进了矾楼,又亲自送冯翊离开,都认为这两人交情匪浅。

毕竟那原来的禁军都指挥使姜湛可是当时国舅府出来的,也没见白子瑜和禁军扯上过什么关系。

鲜少出面与人应酬的首辅大人,能请毫无出身的冯翊上矾楼畅饮,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姜几道和秋白跟着白子瑜往外走,在众人的各种目光里心思百转千折。

出了矾楼,白子瑜身上沾染的酒气瞬间就被寒风吹散了。

姜几道伸手扶她上马,和秋白一起跟在白子瑜两侧。

他们身后,还隐藏着师正杰安排的暗卫,只是姜几道并不知情。他记着叶冬刺杀白子瑜的事,这会儿见白子瑜身边只剩他和秋白,不由得格外警醒,有心守护跟前的先生。

夤夜风寒,离开了城北的张灯结彩,越往南,路上就越发清冷,直到最后没了人烟,姜几道才开口:“先生为什么要和冯翊喝酒,您明知道他曾有心杀您。”

白子瑜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说:“这个问题,冯翊应当能明白,太后应当也明白。”

“这不是招揽,也不是想套他什么话,就只是想让太后娘娘看看,她的人既能奉命杀我,也能和我一同畅饮,醉酒而归。最简单的挑拨离间,吓一下冯翊,挺有意思。”

姜几道看见白子瑜侧脸的笑意,不知为何,想到了冯翊刚才路都走不直还在提防白子瑜的模样,他不觉也笑出了声。

“原来先生也是眦睚必报的。”

白子瑜似乎是因为沾上了矾楼的酒水,本是淡泊雅正的人,这会儿竟带上了几分尘世里的烟火。

“禁军的冯翊还会顾忌你毕竟得过凤仪宫的恩宠,他不会太为难你。”

白子瑜的声音像是和缓的河流,从来都不曾湍急过,总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和。

“但明镜司今日来者不善,不像是有顾忌的样子,你当明白太后娘娘对你的态度了。”

一个是一同长大的亲弟弟和亲侄子,一个是来路不明占了十六年国舅嫡子的野种。姜几道参与告发姜青柏贪污库银的事,叶冬也不会查不出来,两者相加,他预料过太后会杀他泄愤。

白子瑜猜到姜几道心里难受,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平安符递到姜几道的跟前,说:“往事如烟,既然已经做了一个父亲,就该护好妻儿,她们当是想活下去的。”

姜几道接过白子瑜手里的平安符,知道白子瑜的意思。

他还沉浸在那份回忆里,可太后想起那十六年的回忆,只怕对他只有翻倍的恨意。

他是白眼狼,咬死了自己的主人,摇尾乞怜也躲不过乱棍打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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