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159)
“白子瑜,这是你自愿的。”微微嘶哑的声音响在耳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又像是狰狞的兽。
白子瑜不自在地偏过头想要躲避,夏颜汐却又惩罚似地加大了咬合力度。
窗外的枯荷在夜色中漂浮,又被秋雨摆布,风雨把它囚禁在一片池塘,恶劣地想要把它溺死在水里。
窒息感蔓延在偏殿里。
白子瑜只觉眼前乍然盛开了一片花海,又像是腥红的雨铺天盖地地压垮了一整片天。
渴望里混杂着仇恨,怜悯里纠缠着无可奈何。两个灵魂燃烧在一起,像是要同归于尽般悲情。
直到最后燃烧过后,余温里只留下相互憎恶的身体。
唇舌之间都是咸涩的味道,夏颜汐终于把那个仙姿玉质的白子瑜拉进了肮脏地欲色里,看着对方眼角被迫洇出的妩媚,她得意,却又觉万箭穿心。
她不敢去想十七年前的宁姝亲眼看着宁家覆灭是怎样绝望,那夜在雨中黄粱梦醒后的欣然赴死又是怎样的心情,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疼到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夏颜汐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份温暖,也不愿承认自己曾在那虚假的温暖里流连忘返。
两个悲伤的灵魂鲜血淋漓地靠在一起,残忍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怜悯。
外面的雨下了一夜,在天亮时又消失得干净,只留下地上的一片污秽狼藉。
夜里夏颜汐要了水,她恩赐一般卸了白子瑜的脚链,又亲自帮白子瑜青紫破碎的身体清洗了一遍,却又在清晨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
白子瑜在心力交瘁的疲惫里昏睡不醒,阿茶不敢进去扰她,直到傍晚看见了白子瑜出来。
昨夜铁链响声被阿茶听在耳里,此时她瞥见白子瑜侧颈上的斑驳印记和唇上的伤,欲言又止。
白子瑜淡定地看了阿茶一眼,眼里并没有局促或狼狈,而是洞察秋毫道:“我没事。”
她换了一件干净的广袖白袍,墨色长发漫漫,那支青玉簪在在夕阳霞光里莹润柔和,如她整个人清润的底色。
“陛下答应放慧云大师今日离开,并让我见阿辰一面。此事还要劳烦你来安排。”
平静的声音里,莫名阿茶觉得白子瑜有些难过。
那霁月清风的君子,遗世独立的美人,用是一夜的屈辱,才换来这走出去的一次机会。
“陛下离开时留过旨意,奴婢已经安排妥当,请……大人跟奴婢来。”
阿茶取来一顶帷帽要给白子瑜戴上,却发觉原本高挑的人却并不比自己高多少。
“大人似乎……”
白子瑜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有些清冷地打断阿茶的疑惑:“我自己来。”
细到病态的手从阿茶手里接过帷帽自己戴上,率先迈步出去了。
巫蛊之术无从解释,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的身体在朝着一种陌生的方向变化。
宁少辰被关了有些日子了,慧云一直在陪着他,一老一少每天在冷宫里下棋喝茶,只要不出房门,倒是也过得自在。
阿茶走进冷宫也没再紧跟着白子瑜,停步在他们见面的屋子外。
白子瑜接受她的这份善意,微微点了点了头,才推门进去。
因为自知不好见人,白子瑜进屋也不想取下帷帽。
“是人是鬼,既然来了还不见人?”慧云翘着腿端着一杯茶,斜眼看了一眼进来的人,揶揄道。
白子瑜这下便知道慧云大师认出了自己,笑着说:“大师眼里有佛,看万物都透亮。”
宁少辰听出白子瑜的声音从棋盘里抬头,连忙喊:“阿姐?”
白子瑜走到他身边指了指棋盘,点了下落子之地。
宁少辰眼睛一亮,他琢磨了两天没看明白,阿姐却一眼就看出来了,果然他们姐弟智商天差地别。
可片刻后又回过神,忙问白子瑜:“阿姐,你身体好了?你怎么出来的?”
“醒了,就来瞧瞧你。”白子瑜拍了拍宁少辰的头,见他衣裳干净,也没面黄肌瘦,心中微定,“陛下应允放大师出宫,我想请大师去告知我师父一句,陛下并没有为难我,让她老人家不要挂怀。”
“她若是真没有为难你,你为何不能离开?为何要遮脸?”
慧云毕竟是民间享有盛誉高僧,即便在宫里停留也是请为讲坛诵经的名义,夏颜汐不可能为杀一个和尚去费尽周章,但他离开前还要确定一件事才行。
白子瑜哪里有脸敢让他看,半晌没有回应。
慧云等了片刻,把茶放在桌上。
他受人所托入宫一趟,已经完成了使命,至于白子瑜和女帝之间的事他并不在意。皇帝既然留她到现在,就表示没有杀她的意思,具体为难还是不为难,就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