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刹(38)
我只当做自己没听见,不回答。
她兀自笑了一阵子,大概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进来吧,你帮忙把放钱的箱子抬出去,给那几个没见过钱的丫头片子分了。”
我一边心道这种事不应该让小厮去做吗,一边急着拿钱,没想太多,推开了门。
黑暗中伸出了一只粗大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右手手腕。
我一惊之下,险些被他拖得摔倒在地,男人靠近了我,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汗臭味,把我往房间里拖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口水滴在我的衣服上,一下就浸透了并不厚实的布料。
冰凉而粘腻的触感让我直起鸡皮疙瘩,我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的声音,而我的半个身体都要被拖进房间里。他离我太近了,热烘烘的身体和用力的大手让我几乎无法挣扎,也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向我伸出援手而心生绝望。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达官贵族,否则老鸨不会离开得这么迅速。
我回想起这几个月她看向我时越发莫测的眼神,又想起后院里那两个看上去永远无所事事的男人,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
除非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要拍卖自己的第一夜,否则觅柳楼里其他的姑娘第一次接客时,都不会留下落红。
而老鸨要让这个男人对我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我拼命挣扎,可他力气远远比我要大,被他拖进房间、压在床上时,男人粗糙的手从手腕处往上摸,想从肩膀往里面钻。
他的手心有很厚的茧,蹭过我皮肤的时候没有留一点力气,疼得我皱起了眉,一想到会有即将受辱的可能又让我拼命挣扎,想挣脱开他的禁锢,
老鸨的床上有一股体液的臭味和香料混合后的臭味,而房间里点着迷香,我一下就闻了出来,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仰着头躲避男人凑过来的亲吻,在床上摸索我想要的东西。
也许是天不绝我,男人几乎要将我死死地压在身下时,我摸到了它。
有了它的我仿佛终于有了底气,在一片漆黑中冷静下来,在男人将另一只手伸向我的大腿时突然踹向他的两股之间。
男人猝不及防,疼得叫出声来,松开了我的手。
下一刻,我拿起床上的玉枕,没有留一点力气,用力砸向了男人的脑袋。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砸出来的伤口溅了我一身,浓郁起来的血腥味盖过了令人腿软的迷香,男人顿了一下,就要压在我身上时,我往旁边一挪,勉勉强强地下了床,站在了地上。
我手里依旧举着玉枕,警惕地看着男人瘫软下去的身体,血从不那么圆润的尖角上滑下来,在我手上留下湿润的痕迹。
男人一动不动,我知道我只砸一下是砸不死他的,他现在这样,不是晕过去了,就是在等我背过身后重新把我拖出去。
于是我倒退着往后走,直到摸到了门把手,顺利地打开了门后,我才把沾了血的玉枕扔在地上,绕路走到了后院。
我来不及捯饬自己,不需要看就知道自己肯定很狼狈。
万幸的是后院里空无一人,老鸨大概去了前厅,姑娘们紧闭着门窗,没有人在意我遭遇过什么。
我没有从狗洞里爬出去,在水缸里洗干净了手,扯了件半干的被单,踩着堆起来的柴火翻出了墙,一跃而下后,绕着路回到了家。
我只庆幸路上空无一人,只有更远的地方不知道因为什么喧闹一片,我无瑕顾及,打了水去冲澡时,更顾不上井水寒凉,用力到几乎要把被男人碰过的地方搓下一层皮来。
我厌恶血腥味,更厌恶男人身上令人作呕的臭味。
“你为什么会相信那个小丫头说的话呢?是老鸨让她骗你的,你居然没有看出来……”杨周雪听完后,她面露怜悯之色,“谢明月,你真好骗。”
“因为前两天她偷偷塞给我一颗糖时,也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过于微末的善意在无边无际的苦难中,是会被第一个抛弃的。
第25章 机缘
我不太想再仔细回忆这段经历,正要接过那把琴的时候,杨周雪开口道:“这件事你是不是只跟我说过?”
我没看她,只是点点头。
她的声音有点奇怪,我没听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被小丫头骗过一次之后,还敢把这件事跟我说?”
“你会跟其他人说吗?”我拿琴的手顿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不想看她,因此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再怎么样,我们现在不都是利益相同吗?”
“既然如此,”杨周雪伸出手,她把我的手从琴上扒拉下去,我皱起眉看她,她却笑起来,有点得意洋洋的模样,“我跟你说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