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藏匿(49)
“我...”
好在卢昀并不是想得到回答。
“其实作为朋友,我很感谢当年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你。她第一次肯信任别人,没有信错人。”
这些话,是卢昀多年前就想说的,奈何那时始终没有机会。
元今羽当年对姜涞极速产生的感情非常出乎她的意料,起初还以为,那是对方迟到的叛逆期。
直到过了多年,才理解了那是独属于她们灵魂的共鸣。
不需要很像,也不需要有过相似的生活环境,可能爱情从来就是不需要什么理由。
“是我运气好,能够遇得到她。”
这不是什么客套话,如果没有元今羽,她也不可能坐回到监视器后。
卢昀笑笑,没有反驳,对于她们这段关系而言,或许谁都是运气好的那一个。
又过去了几分钟,她看了眼手表,又绕回到了此行的目的上:“其实我们都知道,长攀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摧毁的,就算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也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拖下水。”
她今天来,不仅是为了当元今羽她妈的说客,更是真心实意地想劝她们考虑清楚。
这无疑是个赌注,且不论元今羽的结果怎样,如果长攀真的能够因这部电影而落幕,那姜涞是有可能会名声大噪,从此在圈子里平步青云。
但万一不足以撼动长攀,从此她们不论做什么,都将承受巨大的压力,甚至有可能举步维艰。
“卢小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我没办法劝她和解,这是她的人生。”
路边的一盏灯似乎有些接触不良,一闪一灭,姜涞盯着它看了很久,尽管看起来很吃力,却依然没有退场。
话已至此,卢昀知道再劝也无果,准备结束这场谈话时,还是问出了那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我能问问,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被她连累吗?”
大家都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对爱情早该理智一些,哪怕是铭心刻骨,也很少会有人不为以后的人生考虑。
今夜无雨,为车厢里的故事,创造了足够安静的叙述环境。
——
酒店房间的窗前,元今羽眉头紧蹙。
二十分钟前,她又一次地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对她的一意孤行,元希已经不再阻拦,只是希望她在毁掉长攀的同时,不要把她自己也牵扯其中。
其实她们母女都清楚,要对长攀下手,并非她的一时兴起。
七年前,从姜涞离开后,她就单独和母亲谈过一次。明里暗里地劝她,一定不要和姜赋那些事扯到一起去。
那时的长攀正处在巅峰,但暗地里的肮脏事却屡见不鲜,只不过一直没有被人曝光而已。
她以为自己的想法会被母亲反对,毕竟靠着长攀以后得生活就足以衣食无忧,何苦去为了当好人亲手砸掉这些。
不曾想元希却告诉她,自己早已经做了要分家的打算,不止是她,就是姜赋他们也早在暗中行动了。
元今羽那时并未接管公司的生意,除了在几所分公司挂名,偶尔去参与几个会议之外,其余几乎是一无所知。
直到听母亲说完才知道,原来表面坚固无比的长攀是那么脆弱,各方都扯着它往不同的方向走,或许只需要哪一方再多用一点力气,整个大楼就会分崩离析。
这些年元希早已做了不少准备,所以这次她想要动手,对方并不反对,却只有两点要求,第一是为自己找一条后路,第二则是还留在舞台。
然而这两点,她哪一条都不可能做得到。
所谓后路,是要她去找一个名义上的人家联姻,哪怕就像她妈和姜赋这样,毫无爱情,但却可以在长攀倒塌后,不至于会被报复到一无所有。
可她绝不可能重蹈覆辙,更何况她唯一心动过的人,现在终于又能够躺在她的枕侧。
失而复得的感觉体验过一次便足够了。
她不可能让姜涞再从她的床边离开。
只有不要离开舞台这点,让她迟疑了。
尽管这么讲出来会显得非常矛盾,但她的确对钢琴是爱恨交织。
小时候,那曾是被她最痛恨的东西,可后来却成了短暂的避风港。
而当姜涞与之牵扯在一起时,她更加难以精准地将两者剥离。
她的这份矛盾,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在周围人乃至大众看来,她对舞台的热爱形同生命,尤其是在与姜涞相识后,她接连获过几次国际大奖,在国内国外的每一次演出都被称赞进步明显。
世人只当是她百炼成钢,在原先的基础上开窍了,却不会想到,让她把干枯音符变作生动音律,是爱情。
那时不仅是卢昀笑她,就是她自己,也常常难以置信,为什么会对一个本被视为棋子的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