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倪烟是侧着头的，给人感觉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地样子，即使只看到个后脑勺，也仿佛有种岁月静好的假象。

但是，怎么可能岁月静好，她的生活，早已因为那个人地离去而空洞无味！

所有的人都劝她看开，生活还要继续，时间会把疼痛淡化。她也曾经信以为真，就这般过了一年又一年，行尸走肉般活着。

内心总有莫名的狂躁，怎么也不能安生。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在一则新闻中被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去了目光。

那个人是视频中的主角，面容美得无法形容，那样的长相，即便是进入娱乐圈，也绝对是漂亮容貌的天花板。镜头里的她，高贵、冷漠、疏离，即使是那个大牌电视台的摄影机对着她，她也没有给过一个眼色，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会放在眼里。

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她姐姐死了，而伤害过姐姐的人却依然毫无愧疚感的、高高在上的活得好好的？！

无意中得知郝诏阳跟董倪烟的关系，她以为机会到了，谁知道那个傻子最后竟不上钩。在C市名媛圈里，黎缦洁对董倪烟的嫉妒，可以说是路人皆知，她托人牵线，很快就说动了黎缦洁与她合作。

原本以为，董家除了董倪烟，没一个能堪大任的，没想到出来了个董彬寒，反应极其迅速而且效率。

趁着董倪烟不在所实施的计划，最终没能顺利进行下去。她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很可惜，黎缦洁没有，黎缦洁也不傻，她还有大把好人生，为了那点嫉妒心，不值得。小打小闹出点小气董倪烟基本不会理会，但是真闹得伤筋动骨的话，黎氏产业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有前车之鉴，黎缦洁回想起来才后怕，没想到裴沅荷这么疯狂，敢去触犯法律，找人在工地里动手脚，幸好没出人命，万一真弄出人命了，就更难收场了，可还是有人为此终生残疾。

董倪烟对着桌面上那个镶在精美相框里的照片，看得出神。那是一张有年代的照片，是一个年轻少女跟一个小女孩的合照。两人有着相似的面容，少女微微笑着，温柔而恬静；小女孩阳光灿烂的大笑着，看起来无忧无虑。

裴沅荷终于发现董倪烟是在对着照片发呆。她冷笑道：“对着她的照片，你不觉得羞愧吗？”

董倪烟依旧没有回头，空气死了一般沉寂，良久，裴沅荷才听到董倪烟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

董倪烟对着相片里的少女道歉，对曾经的错误，真心实意的道歉。

裴沅荷恨恨地说：“对不起有用吗？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这句对不起只不过是惺惺作态！没有半点价值！我姐姐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这种坏人！？”

董倪烟不会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她默默地承受着裴沅荷的怒气，等她发泄了一波后，才缓缓张口：“我会为我的错误负责，去忏悔。你呢？你会为你的错误买单吗？”

董倪烟站起来，终于正眼对上裴沅荷，一字一句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裴沅荷一惊，依然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董倪烟不想跟她扯皮，已经失了沟通的兴致。

“明天下午证物会交到警方手里，你知道我的意思，这也算是我的忏悔之一了，你好自为知。”

董倪烟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径自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裴沅荷一个人，她僵硬地站着，董倪烟的话依旧回荡在耳边。

她当然知道董倪烟的意思，她在逼她自首。

也不知道董倪烟手里的证据掌握到了哪一步，可是，能让黎缦洁吓得跑路，估计已经是可以锤死人的了。

裴沅荷颓然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到那几个受害者痛苦的样子，还有家属的悲伤，裴沅荷其实是有动摇的，怨恨、后悔、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会为我的错误负责，去忏悔。

你呢？

你会为你的错误买单吗？

会吗？

当然会，她也别无选择。

裴沅荷突然有种解脱感。

董倪烟内心也是闷闷的，堵得慌，保镖们沉默着跟随着她，明显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

上车后，她跟司机说，去机场。

私人飞机早就准备好今天要起飞，从起飞到降落，也没用很多长的时间。近来董倪烟在飞机上不是睡觉就是处理工作，可是这一次，董倪烟却是在茫然发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种颓废的状态，准备了的吃食，摆在面前，她完全没动。

助理很是担忧，试着劝了几下，她也完全没反应。

这种状态持续到下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