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极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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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手，亚罗安激动的心情倒是真的平复下来了，但是耳朵却一直在发烫，甚至有一种越来越烫的趋势。她忍不住去猜测洛衍这么做的用意，是对她有些好感，还是……又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敢深究，甚至她一点也不敢多想。都说暗恋的人是即幸福又可悲的，但亚罗安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哪里是可悲的……能喜欢上洛衍这一事实令她每一刻都感到无比欢喜。

“你感觉还好么？”洛衍问。

“嗯，什么？”亚罗安没反应过来。

洛衍说：“在我们的三维世界里，在有限的环境中捕捉尽可能多的细节是每一个人的本能。人们总是想将一切东西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通常来讲细节捕捉得越多，那个人掌握的信息就越全面，能力也越强。哨兵和向导就是因为善于捕捉战场上的细节而拥有超出普通人的战力……你是超S级向导，所以所接收到的信息也应该是我们中间最多的。”

“你现在有不舒服么？”

亚罗安听完她的话总算明白洛衍想要表达什么，她心里划过一道暖流，“还好，其实只要尽可能地忽视就好了……虽然四维空间中多出了某个三维空间中不存在的方向，但是只要脑子转过这个弯来，这幅场景还是很美的。”这是多少人究极一生都无法见到的场面……

洛衍点点头。眼前这幅场景说是世界的奇迹也不为过。置身在此种超现实的观感里面，就仿佛灵魂获得了洗礼，思维得到了升华……你很难用一个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是一种超越了文字的美。

亚罗安悄悄握紧了洛衍的手，她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所以她要把这份感觉好好地记在心里。

“洛衍……”亚罗安垂下眸子轻唤，但不等她回应，她自己又继续说下去了，“我们应该毁了这个地方。”

洛衍：“……”她看见亚罗安的眼眶逐渐变红，嘴唇也倔强地抿成一条直线。

亚罗安：“一只虫后…只要给它短短一段时间，它就可以产出无数个虫卵，这些卵从刚下出来到孵化只需要14天。我不知道联邦私底下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将这种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联邦第一军校的脚底下，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洛衍注意到亚罗安的情绪有些不对。以她对亚罗安的了解，这个人就算心里的情绪波动有多大都不会选择这种直接表现出来的形式。她只会表面不动声色的、慢慢的一步一步控制全场。

可现在亚罗安的情绪外放太明显了，这种明显令旁边的薇薇安都移开视线在看她。

洛衍静默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将两人相握的手改为十指相扣。洛衍慢慢地把手指.插.入亚罗安的指缝中间，另一只手则轻柔地穿透她的黑发，扣住她的后脑勺并用了点力气，“看我。”

亚罗安被迫抬起头，但眼神却不敢盯着她的眼睛。

洛衍没有管这些细节，她缓缓说：“冷静下来，亚罗安。”

亚罗安依旧没看她，但嘴唇蠕动了下，最后也没发出声音。

洛衍的声音温柔了些，“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么？”

一个冷清的人高冷起来你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一旦她变得温柔，这种攻击力会直接戳向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令人根本无法拒绝。

亚罗安皱起眉头，那双一直神采奕奕的眼睛变得无神起来……然后脸上也露出一丝落寂，回忆痛苦是很难受的，因为这代表着你又要直面一次残酷的现实。她上前一步，把自己整个人投进洛衍的怀抱里，之后脸藏进洛衍的肩窝中。

洛衍被她突如起来的动作弄得一僵，但是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盖在她后脑勺的手带着安抚意味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三年前，联邦最具里程碑意义的一次战役你还记得么？那时候举国上下欢庆。”

“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消灭了处在虫族金字塔顶端的虫后。”洛衍说。

“我哥哥是S级哨兵，当时由他带领全联邦将近1/4战士突袭虫后所在地……”

“嗯，联邦对外宣称1000多万战士在那一场战役里都作出了卓越贡献，最后的总死亡人数20万……以低伤亡率取得了重大成功，在授勋仪式上，追加了20多万的骑士十字勋章。”

“总伤亡人数918万。”亚罗安快速地说，并顿了一下，“我接到哥哥战死的消息就立即赶往现场，等我到的时候，战后清扫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是你能想象吗，那么一座座连绵的山上，绿色的树全部变成了红色，空气中是一股浓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现场的人甚至都戴上了防毒面具…脚下走的路，每一步都能印出一个血色鞋印，那血都不凝固，就这么顺着四周流啊……流啊……我都不敢想，我都不敢想他们到底遭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