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突然，一个帽檐轻轻地抵在洛衍的额头上，帽檐下那双深邃的蓝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啊，没什么。”洛衍慌乱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低下头，耳根发红地抓起旁边挂着的衣服去洗手间换了。

等洛衍换完礼服出来的时候，倚靠在门口的亚罗安不知不觉站正了。之前曾经说过，洛衍是极适合军装的，这种适合不是简单的衣着打扮上的适合，而是一种气质上的超然的驾驭。诚然，洛衍的个人气息是沉郁的，但她的这种沉郁不一样，不会令人觉得不适，反而会让人感觉深邃，觉得无可捉摸。这种气质与礼服的冷硬结合在一起，便碰撞出了一股该死的/禁/欲感。每一寸收窄的线条，每一道凌厉的弯折，都好像在刻画着一座惹火的雕像，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领口处，扣好扣子后，把脖子上的怀表翻在外面。

亚罗安注意到洛衍手上还带着她送的红绳，嘴角隐晦地弯了弯，嗓音有些喑哑地说：“走吧，还有手套，别忘了。”

*

第一节课是在大礼堂上的，算是新学期开始前的一个简单的动员大会，所有大一新生都分学院、分班级站在指定位置。

校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长相没什么特别的，甚至非常普通，只是他胸口缀着的十几枚勋章格外引人注目，一说话，那些勋章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老校长简单说了一下对各学院同学们的期待与展望，那些场面话听起来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但随后，有一名老师抱着厚厚的一堆资料从台下走上去递给他。

老校长戴上桌边放着的眼镜，手指翻开资料的第一页，道：“机甲学院，大三年级S班，吴飞飞，胡鹏，柳育儿......大四年级C班，温韵，王梓，蔡加新......等106名学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牺牲，机甲维修学院，大二年级S班.......大三年级B班......大四年级......等304名学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后勤医疗学院，大一年级A班，医疗预备生.......大二年级........等89名学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后勤物资管理学院，大二年级S班.......大三年级A班.......等156名学生在执行任务中牺牲。”

“.......”

老校长读完名字后，凝视着名册上的名字久久无法回神，嘴唇哆嗦着无法继续说话，边上的助手见他这副模样，着急地想让医疗部老师上台，但老校长摆摆手制止了他，他抬头看着台下站着的乌压压一片的新生，苍老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孩子们，我现在老了，已经无法再上阵继续杀敌拼搏了，我也没有办法再把你们护在羽翼下了。刚刚我读的那份名单，就是上个学期你们的师兄师姐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情况，在大一，学校会教给你们基本的理论知识并且给你们成长的时间，但到了大二，学校便没有东西再教给你们了，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毕业前、在正式进入军队前，去真正的前线杀敌、成长、积累经验。”

“的确，去前线或多或少都会有伤亡出现。但是正因如此，我们联邦第一军校的学生才能够在火与血的战斗中迅速成长，独当一面。孩子们，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让你们在诗与歌中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可，我们是军人，我们是入了联邦军籍，发誓效忠联邦人民的预备军，我们肩上所承载的是人类存活的希望，你们只有变强才能够活下去，同样，你们只有变强才能够守护自己珍贵的东西。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可以从今天开始不再做后悔之事，我希望你们可以在绝境中拥有永不放弃的信念！”

“最后，祝大家武道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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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实训课上，班级里的气氛不再像上学期那样轻松，大概是受到了上午老校长那番话的影响，大家此刻的表情都非常冷凝，训练也都变得异常积极。这种转变应该算得上是好事，但教官的脸色却依旧阴沉得不得了，叫骂声一刻也没停下来过，“快点跑起来，再快点，快快快，就你这个速度，在前线不出一秒就死了。还有你，看什么看，动作加快，是没吃饱饭还是怎么的？还有你，用力懂吗？腿部发力明不明白，不要用腰发力。”

在这样高压的训练下不知道熬了多久，好不容易熬到了课间休息，伴随着教官的哨声，大家立刻瘫坐在地上，嗷嗷直叫。

格丽雷特这学期也归班训练了，她坐在洛衍她们这边，默默地从训练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拭脸上的汗珠。

薇薇安半个身体倒在格蕾身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格丽雷特的脸看，终于，她实在忍不住了，怂兮兮地叫了格丽雷特一声，道：“哎，格丽雷特老师，你别擦脸了，你现在泥巴汗水混在一起，越擦越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