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96)
游知榆并未因此感到不悦。
可现在,游知榆并不能用这样的说法来说服自己了,连在医院里和她有过短暂会面的明夏眠都能把她想起来,为什么桑斯南会像是完全不记得她一样?
明夏眠同样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困惑,卡壳了一会,才干巴巴地说,“她从来没和你提起过以前的事情吗?”
游知榆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犹豫,“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明夏眠摸着下巴,“明明是印象这么深刻的事情,连我都记得……”
某种程度上,明夏眠的话算是提醒了游知榆。也对,连明夏眠都说,明明是印象这么深刻的事情……
“可能对她来说,印象并不深刻?”游知榆给出一个解释,只是这个解释现在并没有让她很开心。
“她……她怎么可能印象不深刻呢,你可是游知榆啊,虽然北浦岛的人不怎么看音乐剧,但‘鱼贝公主’这么有名,要是是我,我肯定天天和别人吹,说我很久以前就见过游知榆了……”
明夏眠说着说着,看向游知榆被发遮住的半边侧脸,灯光投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的阴影莫名有些静默。
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面对着这样的游知榆,明夏眠突然语塞,又仔细回想了这些天桑斯南提起游知榆时的态度,以及游知榆对这件事的认知,支支吾吾好一会,最后硬是挤出一句,
“卧槽!她不会真不记得吧!”
-
那边的桑斯南当然不知道明夏眠正在和游知榆讨论这件事,只是带着自己的伤腿躺在床上。
按道理,她应该将那条高级丝巾洗净,再去还给游知榆。可思来想去,她到底是没直接自己水洗,而是决定明天早起送去干洗店。
腿伤并不算严重。总体来说,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摔伤了膝盖没有摔到骨头,已经算是幸事。
医生嘱咐这几天最好还是不要剧烈运动。
桑斯南便找酸奶公司请了两天的假,又联系了明夏眠,让明夏眠这几天安排人去接送田兰慧。偶尔等止痛药药效渐渐过去,她疼得睡不着,又开始呲牙咧嘴地想:
早知道这么痛苦,还不如直接赔五千四百块呢。
而这五千四百块的丝巾,不仅让她承受了接连几天走路都不得不咬牙忍住的伤,还留给了一个她必须思考的问题:
【游知榆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及……她那天那句“对你来说确实只是一条丝巾”,是不是确实让游知榆觉得有些不舒服。
仔细一想,游知榆会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不是吗?可桑斯南会说出那句话,问题的根源……
在于她在游知榆面前时不时溢出来的尖锐,也在于她和游知榆面向世界的参差,不是吗?
在问题在她心底得出准确的回答之前,或者是说在桑斯南正式给出回答之前,她都没有再见到游知榆。
因为请了假没有去送酸奶,所以没有去游知榆家;因为没有出门去接送田兰慧所以出门的机会变少,也没有了那些偶遇;因为腿伤睡不着也不能爬到围墙上看星星,所以也没有了深夜的问候短信。
她再次发现。
原来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影响是有潜伏期的,只有在这个人消失之后,另外一个人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种影响。
像空了的海面,只剩一艘孤零零的破洞船。
好几次,在睡不着的夜晚,桑斯南打开手机,看着短信里的聊天记录发着呆,在短信对话框里打了好几段话,可最终都只是在昏暗的夜里默默删去那些已经打下来的文字。
到底想和游知榆说些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到底要不要和游知榆联系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伤好的第一天。
桑斯南销了假,照例在凌晨三点半出了门,将机车开出围墙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往对面坡上望去。
没有人,凌晨的路段空得有些可怕。
她抿紧唇,将头盔上的透明挡板盖下来,没有再去望那片熟悉的区域。
六七点的时候,她踏着被日光淋透的石板路,呼吸有些紧促地去到了颗颗大珍珠店的坡上,而后又暗自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僵着脊背走了进去。
游知榆在。
游知榆没有走。
脑子里接连蹦出了这两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桑斯南默默地将手里的酸奶放入了奶箱,回头瞥见那个倚睡在秋千上的慵懒身影时,视线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