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48)
相反,她携带着自己的神秘……以及一些不被人所知的缘由,来到落后不开放的北浦岛,永远维持着本地人不常有的耐心,在面对一些身体有残缺的人时,她会同时尊重他们的自尊心,以及在沉闷生活里仍然闪闪发光的梦想。
但某种程度上。她身上的秘密,以及她的慷慨、温良、恣意自由,以及那颗细腻又足够坦荡的心,都是她“不属于这里”的一种标志。
这样的人。
就像是盛在“白橘子”玻璃瓶里的名贵葡萄酒,就算已经换上没有那么刺眼的包装,就算让人很容易对她和北浦岛十五块钱一瓶的深色梅子酒混淆。
但只要一打开,当里面的香气扑鼻而来时,就算是北浦岛最没有学识最没见过世面的那一个渔民,都应该知道,这瓶酒已经昂贵到无价。
哪怕包装再相似,也都是骗不了人的。
“哎,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汪!”
明夏眠聒噪的声音,连同萨摩耶的叫喊声一起在耳边响起时,桑斯南才发现,原来自己又在发呆。她回过神来,看着明夏眠好奇的眼,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完成了的画,便将笔放了下来,漫不经心地说,
“我只是在想,她要当舞蹈老师就当,有证吗?”
“哎,你还别说,真别说。”明夏眠神神秘秘地靠过来,用着红兮兮的嘴吐了一口黑色西瓜籽出来,拍了拍桑斯南的肩,“想不到吧,她一个科班出身的音乐剧演员,竟然还真的有证。”
桑斯南耐心地等画晾干,“还真的有些想不到。”
“只不过,她暂时在手语交流方面还有些困难,所以她一周两节的舞蹈课里,需要有个专业的翻译在场。”说到这里,明夏眠正襟危坐起来,从自己的衬衫衣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你猜,由校长亲自为游老板精心挑选的手语翻译,是谁?”
桑斯南看着她挤眉弄眼的表情,“不会是你吧?”
明夏眠瞪大眼睛,“什么叫不会是我吧?”
萨摩耶也好奇地凑过来。桑斯南不说话了,只盯着明夏眠一会,眯了眯眼睛,才说,“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在和我说游知榆的事情?”
明夏眠心一惊,以为桑斯南发现了她的打算。
结果桑斯南只是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一边摸着萨摩耶的头,一边咳了一声,慢悠悠地问她,“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游知榆了吧?”
“咳咳——”
明夏眠差点把已经吃下去的西瓜咳了出来,这一句话让她咳得撕心裂肺。桑斯南还算好心,给她送了杯水,只不过眼神仍然带着微妙试探。
她喝了几口,缓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桑斯南的背,以示惩罚,“想什么呢你!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校长一个人的!”
桑斯南“哦”了一声,又揉了揉自己被拍痛的肩背,心里短暂的憋闷在一瞬间散了开来。她放开了手中在挣扎的萨摩耶,慢吞吞地说,“我以为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怎么可能!”明夏眠被她说得有些别扭,于是又敛了嘴角的笑容,有些郑重其事地说,“你知道的,从十四岁那年开始,我这辈子就只有两个梦想,一个是让阿柔姐幸福快乐……”
“另一个……”她说到这里,终究是没说下去,只又望向桑斯南,“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明天陪我一起去逸英,帮我拍一下我上第一堂课的视频。”
桑斯南没说话,没答应也没马上拒绝。
明夏眠一看有戏,心里想着这次怎么着也要把这人从这只有一条狗一棵荔枝树的院子里拽出去,便又搓了搓手,说,“这不是也算我时刻多年站在课堂上吗,我想留着纪念一下,也给冬知看看,到时候还去海上那艘沉船里,给我爸妈看看。”
“几点?”事情被提到了这个高度,就算知道明夏眠是故意提起她爸妈的,桑斯南没办法拒绝。
明夏眠面上一喜,将剩下的板块西瓜搬到桑斯南面前,“下午四点,时间不长,不耽误你睡觉的时间。”
“好。”桑斯南打了个哈欠。在明夏眠来之前,她刚吃了颗安眠药,这会已经有了些困意。
明夏眠看她困成这样,也没再打扰她,只嘱咐了几句,“西瓜你记得放冰箱里,冰一会更好吃。”
话落。
人便骑着那辆轻便的小电驴,一溜烟儿地从空落落的院子里消失,留下被风鼓动着的两片衣角。
桑斯南坐在院子里看了一会,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拿起石板桌上已经干掉的画——是一艘蓝底白面船,而小船的周围,远处,是无数艘将它围起来的船艇。其他船艇都敞亮着灯,只有这艘小船,是没有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