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74)
但谁也没有折返回去,谁也没有在意砸落的到底是一个头盔,还是两个头盔,没有谁的注意力能被这样的声响抢夺。
因为好似都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用在了与自己奔赴夜海的同伴身上,又或者是没有,又或者是……一切都被隐藏得太好。
她们选择了一片被白色灯塔笼罩着的海滩,很随意地席地坐了下来。
一切都像是蓝色梦境里才会有的迷幻色调。深夜的海拥有独一无二的暗蓝色调,白色浪花在摇摇晃晃的灯塔光影下冲刷着灰黑色的礁石。寂静的海滩上,两个并肩坐着的人就被笼罩在这样极具层次的鲜亮夜晚下。
一切也很像记忆中的那个夏夜。
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个念头,桑斯南忍不住望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游知榆,恰巧游知榆也在这个时候望向了她。
静默的眼神在晃动的海浪声里交织,拉扯,缠绕,变成一种异常胶着的状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没有提起那个经久不息的夏夜。
可两个人都在彼此清透又黏着的眼神中坠入了那个夏夜。
“要听歌吗?”
游知榆似有似无地,拆碎了这样粘稠的视线。
已经来到了海边,桑斯南没有拒绝的必要,只是她发觉自己竟然有些不愿意将视线从游知榆的脸上移开。
“可以。”她先点了点头,而后再移开视线。
似乎这样有先后顺序的动作,会让她就算多看她几秒,也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被她发现。
桑斯南选择眺望大海。
大海的热情似乎能掩盖她浓稠的紧张。
但一切并不能如她所愿。
因为紧接着,那阵舒缓的花香就将她包裹,大海的热情迅速退却,连巨大的海浪声都被靠近的呼吸声所淹没。
耳朵里被塞进一个微凉的物品。
她知道是游知榆的耳机。
也知道,不小心擦过自己耳畔的,是游知榆温热柔软的手指,以及,当她捋在耳边的发在那一瞬间被风胡作非为地吹乱时,那停留在自己耳畔的温热手指。
靠近她耳廓的同时,将恼人的发丝轻轻捋了上去,也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了似是火药引线的痕迹。
这个动作的持续时间大概是三秒钟。
却很像一场蓝色的幻梦电影里长达十秒钟的长镜头。
不可思议的,桑斯南对时间的感知力竟然到了如此敏锐的程度。
“这首歌怎么样?”
直到游知榆慵懒的嗓音再次出现。
桑斯南才注意到,原来耳机里已经开始放歌。趁着耳机里的男声在唱“Rain and tears,are all the same”[1]时,她及时呼出那口憋在胸腔,让她发疼的热气。
好像是好受不少。
可是很快,那些灼烫的气体又在胸腔里开始缓慢蓄起,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蓄满,也不知道在蓄满之后,会引爆一些什么要命的东西。
她迟钝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说,
“可以。”
紧接着,似是为了让自己的胸腔不再憋得发疼,她主动看向了那只被游知榆带过来的黑色行李包,
“里面是什么?”
游知榆很随意地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那张漂亮得一览无遗的脸便也越发鲜亮,“你猜?”
“在这样特殊的时间点,带着一个黑包来到寂静的海滩……”桑斯南慢吞吞地说着,刻意停顿了一下。
游知榆侧目看她,轻抬的眼神懒慢又勾人。
桑斯南被她的目光抓住,差点陷落进去,却又掐紧自己的手指不肯让自己陷落,“不是去杀人犯罪……”
“就是去什么?”游知榆看起来似乎很期待她后面的这句话。
“就是去……”桑斯南明明没有喝酒,却已经失常到藏不住自己的真心话,“逃亡私奔。”
四个字被轻飘飘地吹在了海风中。
“那你觉得我们是哪种?”游知榆还是听清了她的第二个选项。
桑斯南绷紧了背脊,却又不甘示弱,“这好像完全取决于你。”
“毕竟带黑包的人不是我,我也没提前做好杀掉你的准备。”
游知榆一下笑出了声,笑声荡荡悠悠地,飘在了这片海域。笑完了,又饶有兴致地问她,
“你就不怕我一夜之间,就让你变成我的共犯?”
这个玩笑似乎很适合在大海面前说,因为汹涌的海浪似乎也很想参与。
桑斯南思考了一下,顺着自己的心说了下去,“那就干脆变成共犯,逃到海水最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