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69)
也会意识到:昨天躺在摇椅上的那个黑发女人,不是珍珠店老板的女儿。
“笨蛋。”游知榆似乎在对她的行为作出评价。
桑斯南有些不服气,但不是因为游知榆喊她笨蛋,而是因为她竟然真的被这样的称呼驯化,开始心甘情愿地被喊笨蛋。
这怎么可以?她正想要挣扎着反驳。
却又听到游知榆又喊了一声,“笨蛋。”
语气轻而慢,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
让桑斯南竟然下意识作出应答,“怎么了?”
游知榆一下笑出声。
桑斯南倏地僵住,而后又慌乱地想要喝一口橘子汽水,却又发现玻璃瓶已经被喝光,于是只能局促地放在一旁的树干上。
风掀开草地上的绿色小草,种了暮色进去。
桑斯南听到游知榆笑完了,又低着声音问她,“那你已经听了我之前的事情,会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通常来说,游知榆不是一个需要参考他人评价才能客观认知自己的人。但这一刻,桑斯南觉得,游知榆似乎很需要这个答案。
“我不太喜欢评价其他人。”桑斯南这么说着,却还是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但只要看到一个人的手,我就能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学着她的应答方式,明明是故意,却又在那双真挚的眼里显露出纯粹。
游知榆盯了桑斯南一会,“那你要看左手还是右手?”
“左手吧。”桑斯南有样学样。
游知榆主动将左手交了出去,轻飘飘地说,“好好看,说得不对就生你的气。”
“你好爱生气。”桑斯南说,口吻却完全没有抱怨。
“那你得好好想想,我为什么只爱生你的气?”游知榆故意逗她。
桑斯南一下卡了壳,耳朵飞上了红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就低了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将游知榆的手扯过去了一点。
游知榆很配合地被她扯过去。
也很配合地被她看。
可就算看和被看的人交换了位置,背脊发紧的,低眼不敢和人对视的人,还是那一个。
暮色渐浓,犹如一片赤红的海,将她们裹成了同类。
游知榆再次看到了那只手上的棕色小痣,而现在,手的主人正一本正经地木着脸,仔细端详着她的手,眼睫轻垂,耳朵发红,手指微烫,神态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这是一种类似于为她着迷的表情。而她恰巧就着迷于,让她为她着迷。
于是,在桑斯南手指微颤地松开她时,她不受控制地将人的手指扯了回来,滚烫的手指在夕阳下触碰到彼此。
却又倏地顿住,两个人都颤了一下。
但谁也没有主动将手蜷缩回去。
而是都任由自己在这个冠冕堂皇的动机里失控。
一秒、两秒、三秒……
或许失控的时间比她们想得要短暂,又比她们以为得要漫长。终于,一声清脆的汽笛声将此刻的静谧和失控刺破。
桑斯南灼烫的手指往后缩了缩。
游知榆知道她已经快要再次试探到桑斯南的承受极限,主动松开了桑斯南的手,“所以结论是什么?”
桑斯南这才抬眼,与游知榆在暮色下对峙,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们的视线中间燃烧着,烫到了她的眼。
游知榆微挑了一下眉心。
桑斯南硬撑着没有移开视线,慢吞吞地开了口,“你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
目光在说这句话时不自控地下落。
瞥到了游知榆轻捻起的指腹,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也许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却又像是被这个想法烫到。
慌乱地远离,慌乱地对上游知榆含笑的眼。
“现在还厉害?”游知榆漫不经心地发问,似是不太相信她这个答案,“你不觉得我奇怪了?”
桑斯南顿了一下,说,“还是奇怪。”
游知榆笑了一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却也没有生气。
可桑斯南又轻着声音说,“但还是特别。”
游知榆愣怔几秒,桑斯南总是能给出让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明明两次来到北浦岛,都是以自己最糟糕、最狼狈、最不够完整的状态,可两次见到她的桑斯南,对二十岁的她和三十二岁的她,给出的评价却是:
完美、厉害、特别。
——没有一个是她认为的自己。
“也许很多人会认为我这是在无病呻吟?”这也是游知榆从来不将自己的软弱宣之于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