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31)
此时此刻,最明显的,最亮的,是两双近在咫尺的眼,灼灼地将对方抓住,却又总是若无其事地移开。
而后,再不经意地对上。
似是某种捉地鼠的游戏,捉住了就有奖励。
那奖励会是什么?给她当头棒喝吗?——桑斯南胡思乱想着,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自己面前的游知榆身上移开。
游知榆却好似没意识到她此刻的动作有多紧绷,只又向她走近一步,停在她面前的十五公分处。
拆开笔套,举着笔,抬手没过她的头顶。
桑斯南紧紧靠着身后的门框,想要再往后退一步,却又发现无路可退,只能将自己的鞋后跟抵住硬梆梆的门框。
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以及摇摇欲坠的理智。
“其……其实,没必要这么认真。”她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却已经感觉到自己吐出的热息,淌到了游知榆的颈间。
因为在她说完之后。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游知榆近在咫尺的眼睫颤了颤,连带着那只举过她头顶的手,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可游知榆仍旧在继续,轻轻抬手将自己垂落下来的发挽到耳边,而后又用自己灼灼的目光将她抓住不肯放,
“我觉得还是稍稍认真一点好。”
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游知榆那截细白的脖颈轻轻滑动了一下,听到游知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而后说,
“至少以后再下雨,你能想起的事情就更多了。”
下雨。
思绪随着这个词语跑出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便突兀地出现在耳边。明明听起来是凉爽的,砸在耳边,却又连成绵烂的细腻雨丝。
桑斯南恍惚了一秒,便发现游知榆已经又靠近了一步,那双在昏暗黄光下变得诱人的眼,似乎也离她更近。
这次。
她的鼻尖到她的眼睛,距离已经不超过五公分。
于是,那湿润发丝上的湿意,便裹挟着空气中的暧昧,肆意地蒸腾了体温,以及那股从游知榆身上传来的舒缓香气,正在不要命地散发着粘稠的花香。
空气是湿热的,将桑斯南逼得满背是汗。
但她没办法把游知榆推开。至少,用她此时此刻已经被桎梏住的理智,是没有办法的。
就像是那只被抓住了的地鼠。
只能在昏黄的光线里,眼睁睁地看着游知榆靠近,看着她抬起的手在她头顶上缓慢地摩挲着,看着她几乎将自己桎梏在她的网里吗。
看着她微微仰起的修长脖颈,在昏暗的光下白得似是燃烧的白焰,看着她们时不时粘住在一起的视线摩擦,仿佛在透过一根她看不到的线缓慢燃烧着,又看着交汇的视线时不时地移到这场粘稠的雨中。
这已经是一种几乎要将她拢住的姿态,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她头顶的那根线,牢牢地刻在门框上。
她能清晰地听到,笔划过门框的声音出现在她头顶上,很生硬,在寂静的雨声里特别突兀。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女人身上隐隐传来的热度,以及女人洒在她下颌处的轻慢吐息。
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蔓延到她身上。
只要一低头,她们的呼吸便会像是疯了一般地缠绕在一起,甚至在这场粘稠的雨里燃烧出某种无法泯灭的火花。
明明是这样黯淡的视野,她却能清晰地捕捉到,女人鼻侧那颗细小的棕色小痣。
离自己的唇,仅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梦里的画面和记忆又卷土重来。
她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颗棕色小痣上移开,只能无限地往后靠,往门框上贴紧。
淌下来的汗疯狂地氲湿她的背。
而游知榆正微微仰头,纤薄红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似乎正在很认真地为她量着身高。
可她又能感觉到,被游知榆扶住的那扇木门,正在隐隐发着抖,似乎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对峙做着准备。
任何事都有自己忍耐的极限。
比如说桑斯南身后的门框,比如说被游知榆扶住边侧的那扇木门。
在游知榆终于将那一笔划下,划得完整,准备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之际,在桑斯南绷紧的背脊绷得不能再紧之际。
木门失了力。
或者是依靠木门维持平衡的游知榆失了力。
木门与墙壁重重地撞了一下,“嘭”地一声发出巨响。离桑斯南仅剩下几公分距离的游知榆,也因为这下失了力。
向她倾了过来。
冒着汗意的手指攥住她紧绷着的小臂。
勉强没有摔倒,勉强维持着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