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2)
大概也都不值一提。
不过幸好,醉酒的游知榆只会出现在那一刹那。现在,她面对的,是和她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守礼识趣,不会时时刻刻从嘴里冒出让她心惊胆战的胡言乱语的游知榆。
可桑斯南到底还是没把这个突兀的答案说出来,只说,“也不算麻烦,就是……”
游知榆又恰到好处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湿浸浸的发贴在颈下,被日光耀着,类似人鱼公主身上熠熠生辉的鳞片。良久,她没听到桑斯南把这句话说完,于是纤薄的红唇轻启,
“就是什么?”
“……”桑斯南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思考了好一会,才皱了皱鼻子,说,“不太好处理。”
“不太好处理?”游知榆愣住,也没料到桑斯南停了这么久就说出这么一句话,这种说法活像形容一条刚从海里捞起来的一条鱼。
“也不是。”不过幸好,下一秒桑斯南又皱着眉心直接否认了自己的说法,“可能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但是没有麻烦到我。”她强调,“一点也没有。”
说完,她不太满意地抿紧了自己的唇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越强调,就越显得笨拙。
但游知榆好似并不这么觉得。
等桑斯南试探性质地望过去时,她浅浅弯了弯眼睛,系在淡蓝裙上充当腰带的丝巾被风轻轻掀开,将那轻晃着的腰肢勾勒得更加细柔,似是在与质地柔软的丝巾缠绵。
“你笑什么?”桑斯南不自觉地蜷起手指,被汗水氲湿的背脊更加粘腻起来。
“没有笑你。”游知榆移开目光,她遇见过许多会说话的人,一个个花言巧语,恨不得把她夸到天上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不太好处理但是一点也不麻烦”来形容她。
单薄、匮乏,却莫名生动。
让她故意去学桑斯南说话的方式,“一点也没有笑你。”
桑斯南抿了抿唇,知道游知榆在学她,便不说话了。
两人静默地走在亮光熠熠的临海路上,身前有一条白毛萨摩耶,咸涩海浪混杂着泡沫扑向停留在岸边的渔船,像蔚蓝色的啤酒。
“它叫啥什么名字?”游知榆又突然问起。
声音轻轻的,却又被打着卷儿的风递到耳边,像软和细密的湿沙,蹭了过来,包裹住她的耳朵。
正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在她们前面的萨摩耶便停了脚步,一脸憨笑地回头望着她们。
桑斯南看着那条不值钱的狗,“它是一条萨摩耶。”
“嗯,我知道。”游知榆还在耐心等着她的答案,看到萨摩耶又绕到她腿边之后,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萨摩耶的头,“所以它叫什么名字?”
“……”桑斯南沉默一会,临时给萨摩耶起了个名字,“萨摩耶。”
游知榆挑了下眉心,“什么?”
桑斯南迟来地察觉自己临时取的名字没有发挥好,可话已经出口,她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萨摩耶。”
游知榆沉默了。
桑斯南垂下眼,开始后悔没直接给萨摩耶取名为“阿萨姆”,也许“阿萨姆”还能显得自己多用了点心思,至少还能让人觉得她是因为喜欢阿萨姆奶茶,所以才给萨摩耶取名为阿萨姆的。
但没过多久。
游知榆就在她旁边笑了一声。
桑斯南敏锐地听到了这声笑,有些明知故问,“很好笑吗?”
“不好笑,一点也不。”游知榆也明知故答,答完了,那双清透勾人的眼又眯了眯,仔细探究的话,可以从中察觉出极为细微的笑意。
“就是……”最后,游知榆用这样的形容词评价萨摩耶的新名字,声音是一贯的轻而慢,“很特别。”
哪里特别?
满大街的萨摩耶都可以叫萨摩耶。
桑斯南知道游知榆在客套。
可不知怎么,她突然开始不后悔说出“萨摩耶”这个名字了。也许,她没说“阿萨姆”就一定是对的,毕竟一条萨摩耶的名字叫阿萨姆,好像也没有很特别。
因为谁都可以给萨摩耶取名为阿萨姆,但很少有人真的会把萨摩耶取名为萨摩耶。
就像一只叫狗的狗,一只叫猫的猫
想到这里。桑斯南竟然也在头顶帽檐的阴影下,悄悄地、沉默地、提了一下唇角。但她嘴里还是不咸不淡地说,
“有吗?我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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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驿站回咖啡馆的路并没有以为得那么长。但萨摩耶大概想不到,就在这一段短短的路,它已经拥有了新的名字。
走到咖啡馆。
上午还在搬东西的工人已经不在。门虚虚地搭着锁,里面的木桌木椅已经被整齐地摆放在店里,店内装潢透亮,已经差不多是可以直接开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