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公司派过来签合同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男人，有点啤酒肚，不过长相却非常忠厚老实，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

“这个合同我们可以签,不过顾小姐就没有什么诚意给到我们吗？比如带一些样品过来之类的。”男人说道。

“样品？”顾烟景眉梢微挑，“抱歉，因为你没有在微信上提前说的关系，我这次并没有带过来。”

顾烟景：“不过据我所知，我们和贵公司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们公司的产品质量,贵公司应该也是看到过的，质量、品控绝对过关。”

这次的合作订单是戚卜鹤精心挑选出来，特意吩咐了让顾烟景一个人负责的。所以签单的难度不是很高，双方公司已经合作过五次了，属于稍微认真一点就能完成的任务。

但这第六次的合作似乎不是很顺利，对面大概发现了顾烟景是刚刚入职的新人，所以想要故意为难她，试图从她身上榨取一点好处下来。

“没有把样品带过来吗？那非常抱歉，按照流程的话，我们是需要看一看样品的，不然这一份合同我们不能签。”男人说道，“只能麻烦顾小姐回去拿上样品，然后再跑上一趟了。”

“是吗？”顾烟景微微皱眉，“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说完后，顾烟景就收起了合同，利落地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像男人预料的那样，塞给自己一个红包什么的。

不过男人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要谈成合作的话，对方可能会来第二次的，到时候自己说得再明显一点，对方应该就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

“事情就是这样，我明天打算去工厂一趟，捎上一些样品再过去一次。”回家路上，顾烟景解释了一下合同为什么没有拿下的原因。

戚卜鹤在没听完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等到顾烟景说完后，直接点名了男人的意思，“让你捎带样品不过是一个理由而已，他真正想要的是回扣。”

“回扣？”顾烟景重复着说道，“吃回扣的话，应该算违规行为吧？他难道就不担心我向他公司举报他？”

戚卜鹤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一般业务员并不会这样做，反而会借着这个机会和对方搞好关系，然后签下更大的订单。”

“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对方竟然有胆子开口，肯定是在公司内有依仗的。如果你举报他的话，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但双方接下来的合作，就会比较难进行了。”

戚卜鹤其实并不太想让顾烟景了解这些灰色的交易，但对方既然都已经遇见了，不管自己说不说，她到最后都会明白了。

现在早一点说明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顾烟景提前规避一些风险。

“那我明天是不是不应该带样品去，而是应该带礼品？”顾烟景说道，眉宇间藏着一些不开心，“可是这样好奇怪啊，明明合同签订以后是双方互利互惠，为什么还要搞这样一出呢。”

“大概是因为有些人比较贪心吧，喜欢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利益。”戚卜鹤说道，“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尤其是负责采购的，真正能做到严于律己的人，很少。”

“卜鹤你也遇见过吗？”顾烟景问道，“我记得在八月的时候，你每个周末都需要去应酬，还是带着礼物的那一种。”

“唔，算是遇见过几次，不过那些人算是我们的老客户了，送礼物是正常的，费用公司都会报销的，不算是给对方回扣吧。”戚卜鹤说道。

戚卜鹤：“烟景，你的决心我其实已经看到了。如果你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去适应。”

“不，如果就这样遇难而退的话，会显得我很没有担当。”顾烟景拒绝地非常干脆，“我想要试一试不给对方回扣，对方会怎么处理。”

“两边的公司既然已经合作五次了，那么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结束合作，如果单子迟迟签不下来的话，公司的负责人应该也会发现问题所在吧？”

“我赌对方公司的上层领导看不惯这种吃回扣的行为，发现不对后肯定会处理手下员工的。”

“我明天就带着他要求的样品去，我想要试试看，我们到最后谁会低头。”顾烟景说道，看起来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好，想试试就试试吧。”戚卜鹤选择了纵容。

不过是一个金额堪堪五十万的单子而已，如果谈崩了的话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提成就更不用说了，千分之三的提成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

晚饭后，顾烟景帮忙刷了碗，随后在戚卜鹤身边的沙发空位上坐下，并没有和往前一样主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