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会长(55)
我放下耳机,不倾听这种发疯的重复,也是保持正常的一部分。
通讯室,算是正常,我离开二楼,继续往下。
仍然闭着眼睛,一楼却让人格外畏惧,我想起李好好,于是折返上楼。
四楼。
打开温室,摸到牌子,詹一耕似乎不在,我退出。
然后我去检查循环机。
循环机,如果不用肉眼看,很难看出是否正常。但保持打扫的秩序很重要,即便是走流程也要进去一下。
一进去,在巨大的心跳声中,忽然有人对我说话:“有人在求救。”
“通讯室的声音。”我回答,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个声音来自谁。
这个声音非常轻柔,我想起来这是她:“主任。”
“何染。”她也回应了我,我仍然闭着眼睛往前摸着,然后摸到了一张柔软的脸,这张脸同样闭着眼。
我想起来我曾经以为她失踪了,但是她没有,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出现在哨所最重要的地方。
我在想,这不是什么聊天的好时机,主任对我说:“哨所里有污染物进来了。”
“嗯。”
我想,这就是通讯室发出声音的原因,但是污染物?不是我?那就只能是李好好了。
我想解释说,李好好是我请来的消防员,一楼的公示牌为证,但话也没有说出来,主任继续说:“所长很危险。”
所长早就死了,这件事是很确凿的,但这时候提起,我一定能想到一些其他的意味。
沉默了一下:“他在一楼吗?”
“他在监视着污染物。”
“嗯。”
“你也被污染了吗?”是询问的语气。
我忽然有点不确定,好像我还没有被污染似的,但怎么可能呢?
头顶忽然传来广播的声音:“全体人员,全体人员,听到广播立即到会议室集合……”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即便闭着眼睛,我也准确地找到了下楼的路,好像我睁开眼睛似的,手心下的眼睛还闭着,但我的脚已经一深一浅地踩过楼梯,越过一楼,直奔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壁是柔软的,仿佛有生命,一如既往。
这时候,忽然传来了所长的声音:“何染,看着我。”
我睁开眼,面前空无一人。
整个走廊,天花板上,两侧墙壁,脚下的地板,都睁开了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我。
“何染,看着我。”
我闭上了眼。
摸到了会议室的门打开。
后脑勺的眼睛骤然消失了,我摸索到一张椅子想要坐下,却被一只手打开:“这是我的位置。”
是林不秀的声音,我停下,说了声抱歉。
林不秀的声音怪怪的,像是喉咙掐细了,马上就要发出尖叫但又克制地忍了下来:“没事。”
我想起那天开会,我的位置应在……我摸过了每一个椅背,绕着圈,走过了三个椅子,再一拽,椅子是空的。
坐下来。
叮——
“现在,就‘谁是污染物’发出投票,选出你认为被污染的人,票数最多的人……”
是所长的声音,但这不是那天所长的原话,选出一个污染物和选出一个总统是不同的,他要发言,还要每个人都发言,然后他做出总结,研究主任还说他离谱——
但今天直接是投票环节。
林不秀说:“我认为是何染,刚刚我和赵辛衍开车出去找你们……何染独自一个人在哨所。雾气很重,我们两个出去了一下就回来了,何染就在车前面站着,没有穿防护服。”
是那天场景的复刻,但也不完全是。
研究主任不在,她没有说“离谱”,我有点记不清楚她当时坐在哪个位置。
只知道我左右都是坐着的人。
我想起那次投票之后,所长宽慰我,让我回房间去,在回去的路上,研究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并排走着:“据最新的消息,我们的污染是可逆的,之前所谓的百分之五十的污染程度,不能作数。”
我只是听着,她说:“有一种新的计量方式,精神值,来衡量战后的人类。精神值跌落到零之后才会被判断为污染物,精神值到百分之五十以下就会出现一些反应,但都是可逆的……有药物治疗……跌落到百分之十左右是危险值,但也可以救,只是按照现行系统,这个百分之十相当于我们现在说的,污染程度百分之五十……检测精度远远不够。”
“嗯。”
“我认为测量精神值的方式是更好的,毕竟在战前我们也会出现一些精神疾病……说来说去,其实是这样,何染,我不认为你是污染物,我们或多或少,精神值都在下降,我甚至觉得林不秀比你更危险,但都没有什么要紧的,虽然我还没见过那种药,但我想你至少不要把这事想得太严重,保持做正常的事情有助于精神值不继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