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685)
她轻嗅两下,其实已经闻不出什么味,只是五天没见,想引玉了。
可惜那画还挂在卧室的墙上,没拿出来。
莲升缓过来些许,转而看起手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竟都是祁羽非打过来的。
像这样的未接来电,她鲜少会回,但想起引玉和这祁羽非关系还算可以,便难得地打了回去。
祁羽非竟然没接,打了三次也是一样。
莲升索性不再打,走前特地绕邬家开了一圈,看宅中无甚异样,也便放心回去了。
五天恰到周末,回去刚好能见到鱼素菡。
鱼素菡在读初二,个子抽高了许多,比耳报神的人身还要高上一大截。
院中,檬檬一见到鱼素菡,便寸步不离地跟着,而那不远处的躺椅上,耳报神正大喇喇地躺着摇扇子。
宅中的纸人都出来了,一个个各玩各的,爱演戏便演戏,爱蹦跳便蹦跳,热闹得荒谬。
莲升开车进去,一众纸人纷纷躲到一边。她见鱼素菡走近,便降下车窗问:“在学校住得怎么样?”
“还行。”长大些许,鱼素菡的性子和莲升可以说是一脉相承,话少,看着会给人距离感,活脱脱一酷妹。
她看莲升脸色苍白,赶紧说:“姐姐你去休息。”
放好车,莲升歇倒是歇了,却没好好躺着,而是一头扎进了画里。
画中白玉京一成不变,因残卷是挂在问心斋,所以莲升一进画,就能看见那搁在陋室中的软榻,和榻上榻下堆得一丝缝隙也不留的文牍。
引玉伏在矮案上,差点连安身之处也没有,如今身侧堆满东西,只能跣足往书卷和竹简上踏。
她昏昏欲睡,听见画里传来动静,忙不迭起身问:“莲升?”
“是我。”画中人说。
引玉松了口气,神色幽慵地往画上睨,说:“又做什么去了,几天不见,可别是背着我在外边玩乐。”
“我是怎样的,你又不是不清楚。”
引玉坐起来些许,促狭道:“每年都消失个几日,年假还多过我,回回问起都不说,你不告诉我,那我往后有事也不同你说了。”
“总不会是瞒你做坏事。”画中人叹息。
引玉其实能猜到,莲升消失的这些时日,多半和业果有关,但她人不在小荒渚,自然没有证据,只能慢声慢气地说:“坏又能坏到哪去,我巴不得你更坏一些。”
话里又是欲。
“那你想我多坏,我看看做不做得来。”画中人声音虽淡却酥。
引玉走到画中,一眼便看穿莲升的伪装,这人故作无恙,姿态却比平时生硬,分明在忍着痛。
她走到屏障前,气不来,只是心闷,闷在看得见却碰不着。
这么多年,她早该习惯了,可心一急,还是会跟水里的鱼一样,不长记性,差点便一头撞上去。
莲升见她皱眉,淡笑说:“还是别让我作坏了,省得你有气无处泄。”
“我哪里气,丁点不气。”引玉抬手覆上屏障,假意抚摸莲升侧颊,越是碰不着,越是渴盼,凑近说:“看见我,你身上疲乏会少些么。”
莲升看着她开合的唇,承认是有少。
引玉笑了,往莲升颈下那处敲,可惜这屏障无色无形,敲不出声响,“那你解开两颗纽扣,我给你看点别的。”
莲升不动声色,纤长手指往扣子上勾,好像是买有赠,还多解了一颗。
引玉笑得双肩微颤,打趣说:“莲升,你的欲都快写满脸了,你再解两颗,我做给你看。”
那边的人轻易便勾开了扣子,好似得品春酝,一口就醉得目光痴而炽烈。
明明不缠绵,也不难舍,这情潮却热热烈烈,有始而得终。
所幸,两人都不算太寂寞。
那日之后,莲升去了萃珲一趟,才得知祁羽非竟是要和她说这萃珲八宝楼的事,正是“说”,而非商讨。
祁羽非自知这辈子不能成仙,寿命总会有尽,她是一点也不想将萃珲八宝楼交回到祁家手里,百年千年后亦然。
她虽还不清楚“鱼泽芝”是何身份,却笃信世上唯有此人能帮她办到。
莲升答应下来,她以后总归是要离开鱼家,这萃珲八宝楼也算是好去处。
“正好萃珲的主人不需要常常露面,合适你当。”祁羽非心满意足,转头还大方地打开了萃珲的宝库,说:“喜欢什么随意拿,这次我买单。”
莲升只是扫了一眼,无甚兴致,说:“我还挑什么,萃珲以后还不是会到我手里。”
祁羽非伏在高层的栏杆上,展台上的种种全部入眼,良久才说一句:“引玉是去了哪里,我十根手指都快数完了,也没见她回来。”
“远乡。”莲升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