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55)

“欢不欢迎,您还不知道?”邬引玉走进屋里,回头促狭地笑,“此前吕三胜的魂的确不在这,但如果在警示出来后,忽然就在了呢?所以我得提前回来找找。”

这事的确说不好,谁知道是不是有东西想陷害邬家。

找活人魂不比召死物简单,鬼祟易饿,有时仅是用元宝香烛就能把它们引出来,可活人魂不行。

邬引玉朝屋中扫了一眼,然后便从鱼泽芝身侧挤出了门,直往院子后面走。

“往哪去。”鱼泽芝紧随在后。

邬引玉笑说:“去抓只活鸡。”

五门家中养有鸡鸭也不奇怪,毕竟有时还得取鸡血画符。

邬引玉走得急,旗袍的裙摆被踢得来回曳动,那截小腿在夜里显得更加白无血色。她走到鸡笼前,拉开门闩,单手掩住口鼻,微微后仰着伸手朝笼里擒去。

笼中的鸡似乎被吓着了,被擒住双翅竟动也不动。

是只雄鸡,鸡身又壮又沉,邬引玉捏着它的两片翅膀,把门闩重新堵上了。

“帮你么。”鱼泽芝作势要接过去。

“哪好脏鱼老板的手。”邬引玉眼波一转,慢吞吞走回屋中。

进了屋,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红棉线,把这鸡的双脚给捆上了,省得它到处扑腾。

这一天下来,邬引玉灰头灰脸,此时手又脏着,不好往脸上摸,又懒得去洗,索性道:“鱼老板能帮我把头发拨一拨么。”

鱼泽芝观她那用簪子挽起的头发已经松松垮垮,抬眉问:“帮你重新把头发挽一下么。”

“也好。”邬引玉极不客气,末了添上一句,“劳烦挽紧一些,省得一会还要掉,多谢。”

“你倒是礼貌。”鱼泽芝话里带着浅淡的笑。

听起来不像夸人,所以邬引玉企图扭头,想看鱼泽芝到底是以何种神色说的话。

可她还没转过去,侧颊便被虚虚地扶了一下。

“还没好。”鱼泽芝说。

邬引玉干脆不看了,闻着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说:“礼貌是应该的,光挤眉弄眼哪里够,鱼老板不就喜欢听客套话么。”

鱼泽芝没反驳,三两下就把对方的头发挽了起来,因为动作放得很轻,扯得邬引玉发根发麻。

邬引玉没吭声,垂眼拂去手上的灰,觉察簪子从头发间穿过。

那触感尤其亲昵,还带着点越界的冒昧。

“鱼老板厉害。”邬引玉慢声道。

“这就厉害了?”鱼泽芝停顿,不冷不热地说:“挽个头发罢了。”

二十分钟后,司机赶到,拿出吕三胜的衣服说:“小姐,衣服在这。有一件事得跟您说,我离开时看到了吕家的车,他们似乎正在往医院的方向赶,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我。”

“无妨。”邬引玉拿了衣服说:“你回去吧。”

司机颔首离开,也不敢在这多待,他料想邬引玉是要做什么仪式,所以才特地让他去借了衣服。

没开灯的房子里,邬引玉摸黑把吕三胜的衣服套在了雄鸡身上。

本该穿在人身上的衣服,裹在雄鸡上显得空落落的,那鸡还不喊不叫,只时不时机敏扭头,不知在看什么。

“等会儿就用这只鸡来追他的魂,我还要放出一些小鬼,他的魂离壳太久,如若受惊,必会寻一活物附生。”邬引玉摸索着,把雄鸡腿上的红绳解了。

“那天你为何不用此法?”鱼泽芝垂眼旁观。

邬引玉抚着雄鸡的翅膀,仰头说:“这只能用在小一些的地方,再说,如果吕三胜的魂和这只鸡相性太好,指不定就出不来了,此前的唤魂可是要把他唤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鱼泽芝颔首:“听起来风险不小。”

“看来鱼老板确实不是事事俱知。”邬引玉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三支香,还拿出来一只锦盒。

邬家本就是做这一行的,厅堂里放满这些物件也不足为奇,抽屉里除了香和装了香灰的锦盒,竟还有数面巴掌大的八角镜子。

“鱼老板你瞧着这些镜子眼熟么。”邬引玉捧起镜子问。

“不眼熟。”黑暗中,只有少许月光泻进屋里,鱼泽芝微微眯起眼打量。

邬引玉摩挲镜面,“就像鱼老板上次把老鬼带进镜子那样,我的镜中,也收了不少小鬼。”

“邬家还养鬼?”鱼泽芝眉梢微抬。

“才不是,不过是些收了没来得及送走的小鬼。”邬引玉笑了一声,说:“来了,鱼老板看好了。”

这话说完,她猛一拍雄鸡,喊出了吕三胜的名字,随即还把八角小镜摔碎在地。

镜子哗啦破碎,阴邪之气钻了出来,在屋中肆意乱窜。原先叫也不叫的雄鸡竟窝窝扯嗓,扑棱着双翅满地乱跑。

邬引玉跟上雄鸡,时不时喊一声吕三胜的名,而那雄鸡就像受人指引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进屋,竟能轻车熟路地在邬家逛上一圈。

一天八杯水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