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470)

莲升沿着墙根一通找,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鼠洞一样的破口,她往洞口一刮,刮出零星血迹,说:“是龙娉。”

引玉心觉好笑,转身步出房门,说:“自打来到这慧水赤山,我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好笑的妖,属实称得上坏且愚蠢。”

莲升深以为然,淡声说:“她被灵命利用,倒也不稀奇了,去屋后看看。”

引玉不假思索地出了房门,绕向屋后。

屋后的地上有一滩未干涸的水,边上有蜿蜒痕迹,还有忽断的足印。

“这足印一看就不是龙娉的。”引玉断言。

莲升睨去一眼,颔首说:“看来姓李的不久前还在清洗蛇皮,但被龙娉吓昏扛进屋里了。”

她指着边上的蜿蜒爬痕,又说:“痕迹新鲜,龙娉刚留下的。”

“跟过去。”引玉说。

两人随着那行迹而去,不过么,这一路并不能全靠水痕。

水痕哪能一路绵延,早在李家数尺外,便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能追上龙娉,全靠她留下的零星血迹,还有一些时续时断的爬痕。

想来她是受了惊,无意中扯着了伤口,所以又洒出不少血。

追到村尾时,引玉已是乏得不成样子,而就在此时,血迹断了,原先龙娉现形逸出的隐约妖气也彻底消失。

当年薛问雪也正是这么一路追寻龙娉的足迹,还未追到,那足迹和气息便通通消失,好像人间蒸发,否则薛问雪也不会放弃找寻。

“不见了。”莲升平静道。

引玉停在略显寂寥的村道上,看周遭泥屋和树影恍若鬼魅,一时间心中好像有了猜测。

为什么龙娉能忽然消失,那自然是因为夺舍,借他人躯壳,藏起自身行迹气息。

况且龙娉还长了一双能蛊惑人的眼,夺舍一事,于她而言就好像家常便饭。

村尾也有一些人家,一些人见到两位陌生女子快步赶来,都诧异着抬头,但只是投去一眼,便纷纷继续忙活。

乍一看,好像毫无破绽,但有一人一不留神便露出了破绽。

那人也跟着投了目光,单看一眼便低头烫拔鸡毛,正是引玉和莲升最初来时问过话的杀鸡汉。

他手上动作很是寻常,偏偏脚后跟微摆了几下,好像蛇摆尾。

引玉走至那人面前,低头俯瞰他,说:“白日时我们刚见过,你可还记得。”

杀鸡的明显僵住了。

引玉心中五味杂陈,心说归月怎么就栽在了这么一只妖的手里。

莲升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杀鸡的,眼神如化实质,随时能将对方缚在原地。

不得不说,龙娉在地方没白待,连杀鸡都学了个九成像,偏她舍不下自己惯常举动,一下便败露了行迹。

“怎么,傻眼了?”引玉似笑非笑。

杀鸡的一声不吭。

引玉深觉得,在造躯赋魂之初,天道的确不公,否则怎会有人生来便是天上神,有些人便注定在淤泥里,也许费尽心思翻腾,也离不开泥沼。

“龙娉。”引玉开门见山,不想再和这蛇妖玩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她要尽快见到归月。

杀鸡的浑身一抖,一双眼陡然变作蛇目,分明是想蛊惑眼前人!

引玉早料到会有这么一下,定住神笑了,弯腰凑过去,压着声音说:“你躲在这了。”

见状,莲升干脆指向龙娉的后脑,只需一勾手指,就能把龙娉的魂勾出来。

村里人大多熟识,察觉到异样后,一人试探般开口:“干什么呢?”

杀鸡汉的身歪了一下,就好像被莲升一碰,就昏了过去。

“住手!”另一人见状大喊。

与此同时,男子的衣裳里坠出来一条金环黑蛇,那蛇一吐信子,尖牙尽显。

歪了身的男子终于回魂,看着脚边那一圈蛇,嚎啕大叫着把手里的死鸡丢了出去。

村民这才明白,这两名外来的女子哪里心怀恶意,不得不抓耳挠腮地道歉,一边找叉找棍,想把那看似毒性奇强的蛇给擒了。

蛇扭头就跑,却被引玉踩住了断尾。

龙娉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历,只猜得出她们大概境界不低,就算是她的全盛时期,也未必是这两人的对手。

引玉岂容得龙娉再跑,她和莲升在不移山时放龙娉离开,本是想借此揪出对方的另一个巢穴,好以此找到归月所在。

被踩在足下的蛇不断扭身,拧得跟麻花似的,嘴里发出嘶嘶声。

是莲升不让龙娉出声求饶,省得将边上的村民吓着。

莲升弯腰,直接从引玉的绣鞋下把那条蛇扯了出来,拎在手上说:“到外面说话。”

一众村民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这蛇不是好对付的,不料光是被踩上一脚,便连牙也不龇了,这两人不比李老汉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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