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365)

引玉乐在其中, 说:“若你知道她是谁,定会觉得, 只她才配得上这等夸耀。”

“哦?也是你那儿的人么。”林醉影语焉不详, 下颌一抬, 双眼便往天上瞟,又说:“想来这事不能随意透露, 罢了, 你可行行好吧,别再吊我胃口了, 省得我连做梦都忍不住琢磨。”

“是不能说,不过么,是省得你也觉得她好。”引玉转着酒碗,两眼一眯便好似醉醺醺的。

林醉影嗤了一声,说:“我有我的小道士,抢你意中人作甚。”

“因为她好。”引玉三句不离“她”, 叫林醉影如鲠在喉。她见好就收,免得下回再来, 林醉影不给她好酒, 索性说:“你忙儿去, 不必管我,我今儿就是来喝酒的。”

林醉影轻哼,“也不要我陪你喝了?偏要把酒喝得这么落寞么,‘她’又不在这,你这模样摆给谁看?”

引玉放下酒碗,托起下颌说:“我是不想误你的事。”

“行了,我知道我呀,就是你那可有可无的酒友,哪里比得上你那心尖人。”林醉影嘴碎道,目光既缱绻,又暗味十足。

“慢着。”引玉扯开香囊的束口,试着捻了点儿烟丝。她全然不管芙蓉浦的禁忌,直接在这欢场主人面前施出术法,令那忘忧草烧出烟来,说:“是这么用吧。”

“是了是了。”林醉影应得分外敷衍。

引玉轻吸轻吐,把玩起手里烟杆,说:“我学会了,也好能教她。”

林醉影听得生烦,又嗤一声,“又是她她她的,我耳朵都生茧了。”

“那你去忙儿去呗。”引玉睨她。

林醉影站起身,身姿袅袅娜娜,其间含万种风情。她喝光最后一滴酒,放下酒碗说:“那便不奉陪了,这壶酒啊你可给我喝干净了,一滴都不许剩。”

引玉摆手。

“一会喝完,把酒壶也带走,省得我添堵,不光后悔,还得心疼。”林醉影又说。

“不会给你剩。”引玉漫不经心地答应。

林醉影正要走,忽然扭头道:“说来,这段时日芙蓉浦来了个生面孔,又是戴面具又用披风做遮掩,裹得严严实实,不知是什么人物,不过我看他身上带的器物非同凡响,许是上面来的。”

“上面”自然指的是引玉的来处,白玉京。

整个芙蓉浦中,单单林醉影知道引玉是天上仙。

“瞧见仙气了?”引玉眼一抬。

林醉影压着声促狭道:“可不是么,我看那人身侧挂了只金光熠熠的酒囊,原来色心不除,也能成仙成佛呀?”

“世间林林总总皆为‘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懂得此理,就算身在红尘,也能成仙成佛。”引玉悠声。

林醉影按住额角,“我看啊,你一定是修错了道。”

修没修错,引玉不知道,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如今的白玉京不同从前,以前么,五座城廓空空如也,如今除了余下那座,其他都是满满当当,天上仙神不说成千,也有个数百,其中要是有人偷偷摸摸来寻欢,她也无从知晓。

于是她只是轻呵了一声,未放在心上,说:“或许跟我一样,只是贪图这里的热闹。”

“上面真有这么冷清,勾得你们纷纷前来?”林醉影笑了。

引玉摇头说:“倒也不是,只是天上地下的热闹不能等同。”

出去后,林醉影顺手合上门,只余引玉在屋里坐着。

引玉懒散斜卧,一双眼原就半眯,如今没人同她说话,困倦劲儿全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眼皮自然而然就耷拉下去了。

窗棂上的烟悄无声息来,又想悄无声息去。

那缕烟正是莲升变的,她来芙蓉浦,于公是深以为天上仙不该来此寻欢作乐,于私……是不想引玉流连此处。

只是,那点私心全被她藏了起来,她只是看似行端表正,实际上连自己也骗了过去。

想的倒是好,只不过在见到引玉只是闷头喝酒后,她所有念头顷刻打消,只余下丁点不知从何而来的醋妒。

她心口发闷,想不通此人怎会如此……浪荡不拘,怎勾得她心潮难已。

起妒心是犯戒,犯了戒,就得述罪。

莲升当即想回白玉京,好顺带去问问仙辰匣,问近段时日可还有别人到过芙蓉浦。

窗上那缕烟正要走,屋里斜卧着的人便睁了眼,一双眼不暇思索地望向窗棂,分明察觉到窗上有古怪。

引玉看着窗,手头动作没停,捻了忘忧草便不紧不慢地点燃,吐出的哪里是烟气,根本是直戳莲升心头的箭矢。

嗅见忘忧草的香气,莲升稍稍一缓,接着便听见引玉问:“来了不坐坐再走?干什么要偷偷看我,我又不是不容你看。”

说着,引玉往矮案上轻拍,示意对方来坐,还幽声慢调地说:“来和我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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