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252)
莲升走到引玉身后,拾起那柄银梳,将对方披散的头发一梳到尾,说:“我方才觉察到白玉京的禁制有松动,便上去一看,你可知我为何急匆匆回来?”
引玉扭着身,仰头打量莲升面色,好整以暇地问:“倒是看不出你哪儿急了,急一个给我看看。”
她那微扬的尾音分明就是烧红的弯钩,不顾旁人死活,吊得莲升刚静下来的心又跃向喉头,让未灭的心火烧上眼梢。
莲升面色虽冷,但眼梢泛红。
引玉话音方落,周身轻腾,竟被揽到了那镜台上,撞倒了不少脂粉盒。
瓶瓶罐罐落地无声,只衣料摩擦着簌簌作响。
引玉屈起一条腿,挨在莲升腰侧,抬手按向莲升洇红的眼尾,打趣说:“莲升,眼急红了。”
莲升冷着脸逼近,说:“九重天上有三道雷劫劈落,穿透门上禁制,直贯人间,我生怕其中一道是冲你而来。”
一瞬,引玉哪还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念头,皱眉道:“白玉京上一个仙都没有了,那劫雷是朝着哪去的,你看清不曾?”
“要是能看清,我何必急哄哄回来找你。”莲升把引玉那在她腰边捱蹭的腿按了下去,又说:“劫雷是天道的念,形影难追,不是我能跟得上的。”
引玉垂眼寻思,后颈贴着的铜镜太凉,双臂环在莲升颈上,靠上前说:“天道降雷这事,怕是与它封锁白玉京有关,天道要降罪之人,非同小可。”
莲升额头抵住引玉的额,气息乱得不同平时,说:“是,有一事也不容忽视。”
“什么?”引玉偏头,耳往莲升嘴边送,好听得更清些。
莲升目光一定,干脆咬了上去,咬得引玉耳垂飞红。
引玉犹如酒气上脸,人还是清醒的,却醉醺醺地迷了眼。
莲升用牙研磨,含糊不清道:“我到康家时,无嫌不在,如今当家的算是康喜名,他藏不住话,一哄便知而不言,道无嫌要离开数日,归期未定。”
引玉环在莲升颈上的双臂往下一滑,在身后一阵摸索,竟拿了只胭脂罐。她眉眼浸透欲/色,明明身上脸上苍白似纸,耳畔和眼角的红却令她比胭脂艳。
“你觉得,那劫雷是奔着无嫌去的?”她掀开瓷盖,指腹沾了胭脂。
“无嫌是役傀,倒也有可能会替身后之人承雷劫。”莲升说。
“可惜如今寻不到她踪影。”引玉漫不经心地碰着罐中朱色,倏然抬眸:“劫雷一落,势必会惊动天地,能否就着那地动山摇之势找过去?”
“不能,那劫雷先我落下,我未能觉察到动静,想必是受刑者设法遮掩了。”莲升企图拿开引玉手里的胭脂罐,却见引玉避开,干脆欺上前,噙住她淡色的唇。
并非亲得响,只因为此处再没别的声音,使得那弄水嬉春的动静尤为分明。
引玉气喘不定,身心俱是酣于欲念,哪还环得紧莲升的脖颈,往后一仰又贴到镜前,后颈冷不丁凉得呼出一声哭噎。
她轻推莲升的肩,娇慵柔靡地抬手,沾了胭脂的手往莲升唇上抹。
抹得不匀,还涂出了嘴唇边际,好像被吃了,又没吃干净。
引玉笑说:“莲升,我要吃你胭脂了。”
说完,她真吃上前,像在将冻雪舔化,饶有滋味地品着。
情这一字,也讲一报还一报。
她是如何让莲升沾上胭脂,如何折磨人似的慢条斯理啖尝,便是如何被弄得浑身桃色难掩,被吃得分不清哪是胭粉痕迹,哪里是唇齿磨出的春痕。
垫在下的白裳皱成一团,身后铜镜已被焐热,但最热的,当属引玉的身。
引玉踩在莲升肩头的脚一阵搐搦,她咬住牙关,不想叫喊出声。
这画里处处是人,虽人人俱假,却因四下安静,而显得她好像在枕地席天地地纵心于欲,引玉她……也没那么没羞没臊。
“怎么不叫?”莲升衣裳也乱,起身撬开引玉的牙,偏要听到那咽咽软语。她一通乱搅,看引玉闷声不吭,再次觉得,一而再再而三破戒的只她一人。
“你叫,我便叫。”引玉说。
莲升亲着她,心房是大敞的门户,只抛饵人一个动念,她数不清的浄戒便不攻自破。
“明珰,明珰,这么叫你爱听么。”
引玉泛了潮,更是意乱情迷,把莲升的手往下一拉,含混道:“再来。”
半夜里得知莲升回来,柯广原才从屋中步出,查验起店小二的雕刻成果。
店小二头回掌刀,能刻出个形状就不错了,挠头说:“还是您亲自来,省得我把桌子划花了。”
柯广原不苛求他一下便能成雕花大师,弯腰吹开木屑,小声问:“仙姑回来时,可有提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