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164)

看来有康家在,别的鬼怪当真不敢在此地作祟,当时映在窗上的鬼脸,还真就是掌柜。

楼梯嘎吱地响,有人下楼。

谢聆走了下来,看向引玉手里的碗筷,了然道:“你想把惹事的鬼招来?招不动的。”

许是察觉到堂中掌柜和小二静得太过出奇,他诧异问:“掌柜被魇住了么。”

引玉倚在柜台前,无暇打理被风吹乱头发,开口:“你知道这家客栈有问题,别装蒜。”

谢聆神色微变,快步走近,皱眉说:“我知道他们与康家有联系,也怀疑过客栈有鬼,但未怀疑过他们二人。”

“也是。”引玉屈着食指漫不经心地敲敲碗边,说:“他们夺了原先那掌柜和店小二的躯壳,我猜,这晦雪天有不少人也被夺舍了,鬼城将成。”

谢聆把剑往木桌上一搁,目色凛凛,“是康家做的?”

“康家应该没这能耐驭鬼。”引玉摇头,慢悠悠说:“他们连符咒都还要向别人讨要,自己拿什么驭鬼。”

谢聆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你们兄妹二人和康家有仇?”引玉状似开玩笑,声音放得很轻。

没想到,谢聆真点头说“有”。

康家恶事做绝,又是找替,又是将人扔入厉坛,有些个仇家也不奇怪。他们能在晦雪天里站稳脚跟,免不了要树敌一片,看这晦雪天怨声载道的,许是人人都怨他们,可是谁也无从反击,只得在这苟且着过一日算一日。

“此前客栈中的住客只有你们兄妹二人?”引玉把单只筷子往碗上一架。

“没错。”谢聆也探掌柜鼻息,又朝其颈侧碰去,不解道:“生魂……”

“被挤出去,不过那魂被我们找着了。”引玉没有隐瞒,把手边的碗推开,说:“我本是想招些个死魂过来,把这躯壳占了,好将原先夺舍掌柜的鬼引出,不想,这四处的野鬼还挺守矩。”

她看向谢聆,本想凑近些看清对方鬓边水光,没想到被楼下冷风一刮,哪还遗有什么水色,鬓角面庞可都干干爽爽了。

“他们可能打过你的主意,但知道你是懂这行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可钟雨田什么都不懂。”引玉说。

谢聆猛朝楼上望去,冷声说:“我去看过,那屋中没有鬼祟。”

“怕是躲远了。”引玉把碗筷一收,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而好声好气说:“劳烦您替我看着门。”

谢聆先是一怔,病恹恹的脸上浮起热意,目光里不由得夹上几分探究,“你……也是修士?”

引玉回头笑了,摆着食指说:“你看我像是么。”

不像,修士身上不带个几样法宝怎像样子,再不济,也该有宝剑傍身,身上再携点铜钱符箓一类,怎么也不会是这样两手空空,还一副意慵心懒的模样。

引玉看那男修士抱剑坐在楼下板凳上,才提着裙往楼上走。

钟雨田的房门大敞着,他惊慌失措地缩在床头,还捏紧了衣襟,要不是他口中大喊“有鬼”,还挺叫人想入非非。

房中却没有鬼祟,那入室的鬼指不定已经跑了。

引玉进门时,莲升正垂眼盯着床边的火盆,盆中炭火已熄,似乎已经凉透了,连点儿烟也没冒。她掩上门说:“刚才谢聆过来了?”

“来过。”莲升说。

钟雨田哭过一番,此时见到引玉,眼泪又狂往外飚,唉声唉气道:“两位仙姑,幸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现在怕就只剩白骨一架了!”

他声音嘶哑,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和此前骂康家人的样子迥然不同。

莲升移开目光,食指朝钟雨田眉心一碰,淡声说:“你的生气被吸走许多。”

“生、生气?”钟雨田目光摇摆,“我不敢生气,我怕啊,仙姑,我怕!”

引玉走过去挨到莲升耳畔说:“指不定就是掌柜和店小二做的,我下去时,那两具躯壳都空了,敲碗也不见引得到鬼,那俩怕是早和康家串通一气了。不过么,康家那么反感那两兄妹,做掌柜的却知情不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看也是。”莲升淡声,“他们许是想偷偷把那对兄妹吃了。”

钟雨田不知这二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又气息奄奄道:“两位仙姑,那鬼擒得到么,它会来一次,决计会来第二次!”

“怕是走远了。”引玉故意道。

钟雨田顿时苦起一张脸,“这晦雪天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两位仙姑何时走,带我一起吧。”

莲升没应声,朝脚边那只火盆又睨了过去。

引玉留意到她的目光,这才发觉盆里好似藏了东西。

“仙姑,求求你们了,带我走吧!”钟雨田还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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