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137)
却见金光一晃,什么雷电咒术全被化解,就连捆在女子身上的锁链也随之断裂。
康家人大惊失色,不料手里还未来得及用出去的符咒,竟也在顷刻间化作粉末。
一只手横了过去,恰将引玉拦稳,那红白袖子间,一串菩提木珠依稀可见。
引玉站稳身,懒懒散散地往后歪,装模作样地说:“他们抓我挡剑,真吓人。”这话说得何其刻意,指不定还是特地往别人剑尖上撞的。
莲升不冷不热地呵了一声,“要给你出头么。”
康家哪料到,大晚上的竟又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观方才那道金光,也不知是什么品阶的符箓才召得来的。
提灯人咬牙切齿:“切莫多管闲事,否则康家定叫你们走不出晦雪天。”
莲升目光一别,疑惑又寡淡地“哦”了一声,问:“晦雪天如今是你们做主了?”
提灯人咧嘴笑了,指着足下土地说:“你就问问晦雪天的人,这里谁敢不敬康家,他们可没少受康家恩惠!”
原还倒在地上的女子蓦地弹身而起,剑尖又朝那人指去。
提灯遮见状趔趄退了一步,猛往兜里揣,可身上符咒全被那道金光毁了,此时连点儿防身的东西都掏不出来。
边上的人连忙挡上前,喊道:“管事的,您先走!”
那人还真扭身就跑,余下的人也纷纷拔腿四散。
这些人虽也有样学样地“修炼”,实则连一口风都招不来,没了符箓,便连一战之力也没了。
这行人跑没了影,女子也不追,甩出绸布擦拭剑身,随后往鞘里一插,转身就走。
引玉眯眼看她,见这人身上没有役钉,看似又像是和康家打过不少“交道”,出声问:“姑娘,这康家天天在找替死么。”
女子转身顿步,只字不答,却往袖口里摸索一阵,然后递出去一样东西。
引玉伸手接住,才知那是只叠成了三角的红符。
怪的是,碰到时她周身不适,尤其是被役钉扎着的那几处,虽不至于痛苦不堪,却酸痒难忍。
引玉忙把红符往莲升那抛去,故作平静道:“接着,鱼老板。”
给了符,女子一言不发跃至檐上,踩得瓦片哒哒离开,当真来去匆匆。
“姑娘!”引玉仰头望向飞檐。
可那女子是一步也没停,野猫似的,一下就蹿到了数十尺外。
引玉揉起手腕,不想莲升又说她叫苦不迭,索性不喊难受,只扭头说:“鱼老板,看看这符。”
莲升不以为意地说:“除晦的符,没什么稀奇的。”
引玉心下一惊,纳闷道:“可为什么刚才一接这符,我就周身酸楚。”
看莲升作势要把三角符往她手里塞,她连连退了几步,“鱼老板,我说疼,您还不信呀?”
莲升轻哂,干脆把符塞到了自己袖中,说:“只是吓唬你。”
引玉长舒一口气,碍于莲升把那符放在了身上,也不想往她那靠了,“不过,方才我有所感应,康家人的身上似乎都有役钉。”
莲升神色一沉,“当真?”
“真。”引玉又觉得纳闷,看向莲升袖口说:“那只符当真只有除晦的用处?”
“自然。”莲升道。
“这就怪了。”引玉把手腕揉红了,“那几人身上避祟的东西也没少带,怎就没受到一点影响?”
莲升突然定定看她,神色变得极其复杂。
引玉打趣:“怎么了,莫非我的役钉不一样?”
莲升目光低敛,沉着中却好似噙了万千难言愁绪,她径自握住引玉的手腕,不声不响的为对方焐手。
腕上一温,引玉那娇慵之意又无处可藏,意味深长说:“您老实说,您此前觉得我悄悄害人,却还体贴不改,是不是曾欠过我良多,如今想我欠回你,好借此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莲升扬着嘴角,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我欠你一个人情,怕是勾销不得。”
“人情?”引玉戏谑,“这玩意又不能用数字衡量,抵消自然不行。”
“那你说怎么算行?”莲升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
引玉手往身侧一缩,不给对方帮着焐了,两眼笑弯弯的,“日后再说。”
莲升索性也收手,说:“役钉和妖邪有关,役钉钉得越久,里面的邪祟之气会浸入神魂,久而久之,便也会受到辟邪之物的影响。”
引玉揉起手腕,下颌一努,“要不,您把刚刚那张符丢了吧。”
“丢了?”莲升往袖中一番摸索。
“不然呢,您带它在身上,我哪还敢靠过去。”引玉怀抱木人,看三角符在莲升手中碎成纸屑,才悠悠问:“我离开慧水赤山时,身上是不是就有役钉了?”
莲升只说“有”,其他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