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命(109)

符箓一撕,那只小鬼便被邬引玉拍了一记额头,直接被拍飞出去。

“不过是照猫画虎,用符箓的就该有用符箓的样子,御傀?那还得看鱼家。”邬引玉一嘁。

她转而取出一枚铜钱,从发上抽出簪子划伤中指,再将渗出的血抹到了铜钱上。

小鬼已经松手,鱼泽芝稳稳把着方向盘,是一点儿也没开偏。

她重新踩下油门,扭头飞快瞥去一眼说:“你要做什么。”

话音方落,邬引玉已掷出手里铜币。

铜币飞快扎进小鬼眉心,他痛得翻来覆去打滚,吵闹得厉害。

“定。”邬引玉悠悠地吐出一个字音。

小鬼登时一动不动,双眼惶恐地瞪着。

邬引玉满心舒坦地翘起嘴角,说:“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嘛,他要驭鬼,那我也驭,总归都是照猫画虎,谁不会似的。”

她说得轻巧,这样的事似乎没少做。

都说邬家小姐剑走偏锋,比吕家那走了邪道的吕倍诚好不到哪去,部分原因就出在这。

小鬼被死死定住,压根动不得。

邬引玉语气略显不屑,“比起鱼家的傀丝,封家的符箓限制性还是太大了,也太脆弱,他学不到精髓。”

一顿,她又幽慢地说:“我没有不敬封老的意思,只是他急上头了,我也急了。”

理由充分,鱼泽芝无从辩驳,只问:“这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知道。”邬引玉眨巴眼,无比无辜,“我天生就会。”

说完,她打了个响指,冲那只小鬼说:“去跟封鹏起,别让他知道我在往草莽山走。”

小鬼不得不鞠身答应,身形逐渐隐去,一会儿便没影了。

“鱼老板那么厉害,不能将转经筒的存在屏蔽?”邬引玉睨过去。

“里面是你的东西,我没那么大的能耐。”鱼泽芝倒是能沉心静气。

邬引玉听得一愣,好笑地说:“这么说来,我以前也挺厉害?”

“可不是。”鱼泽芝目不斜视。

从叡城到草莽山,有近半车程都在雨中,路本就不好走,不巧这车还惨遭抛锚,荒废近一日才能重新启程。

庆幸的是,后两日雨势渐小,车玻璃前的雨刮不再哗哗狂动,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刮得好像有气无力。

封鹏起到底还是不敢做得太绝,除了那一只小鬼外,没有再派出其他。

鱼泽芝车上不放说书了,反倒听起了新闻,说是牙樯滩城区暴雨已停,道路很快就能疏通。

邬引玉歪在座椅上,回想在邬家禁室中所见所闻……

邬嫌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牙樯滩和草莽山之间,有山有水,远远看着似是有个村落,村中楼房稀稀落落。

暴雨虽停,就算洪水泄去,到草莽山的路仍是不好走。

邬引玉本就浑身疲乏,一路摇摇晃晃,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但在察觉到车速慢下来后,又很及时地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向窗外,只见天色已是半暗,道路坑洼,远处的滩涂上满是石子。

“醒了?”鱼泽芝余光一斜。

“要到了?”邬引玉缓缓坐起身问。

“到牙樯滩附近了。”鱼泽芝把车速放得极慢,这边道路不好走,开快了会颠簸得叫人难受。

“不用开到牙樯滩。”邬引玉看着沿路的滩涂,说:“起先得知牙樯滩附近有大灾,还以为出问题的就是这片滩涂,如今我才摸清大概,真正出岔子的,怕是草莽山。”

滩涂附近本就人烟稀少,且又荒芜,和新闻里遭了难的城区相比,这地方似乎和灾前区别不大。

从牙樯滩到草莽山,地势一路上拔。

邬引玉原本是不晕车的,可她如今身体不适,这路又泥泞难走,车身一晃,便晃得她差点吐出来。她索性打开车窗,靠在边上呼气。

车窗大敞,在车轮碾压声和呼啸风声中,隐约有锣鼓唢呐在响。

起初邬引玉以为自己听错,待车又开得近了一些,她远远眺见一个被暴雨洗劫过的村子。

耳边那不像哀乐,也不像祝喜的乐器声越来越明显,她才知,声音便是从村里传出来的。

那村子的房屋和数十年前没什么不同,好像已被废弃许久。

鱼泽芝自然也听见了,朝窗外斜去一眼,说:“村里传来的?”

“过去看看。”邬引玉眯起眼,惊觉那便是邬嫌曾路经的村子。

方向盘一转,鱼泽芝好似言听计从般,竟半个字也不说,便往那边开。

也因沿途地势不断拔高,使得建在半坡石房错落有致的。房屋稀稀拉拉一片,野草和藤蔓肆意生长,一看便不像能住人的。

待车停稳,邬引玉不假思索地推开门,刚往路上一踩,浅浅的鞋跟便陷进了软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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