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内科有种治疗方法，叫顺势疗法，就是不过多干预患者的自愈，让她自己回想起来。”林医生看着阮林清：“古小姐原本就脑部受到了神经性损伤，如果强行刺激她回忆起身份，可能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我建议我们还是保守治疗，就让她自己康复。在此期间你们也不要反驳她的自我认知，让她自己认清身份。”

阮林清面色紧绷，半晌说不出话。

林医生知道她心里难受，结了婚的爱人忽然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对象，换谁都难以接受，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拍了拍阮林清的肩膀，叹了口气。

阮林清强压下心头烦乱难受的思绪，问出她最疑惑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以为自己是施可卿。”

林医生也不太明白：“一般来说，人都会想要变成自己想成为的人，或者羡慕的人。可能施可卿有什么让她羡慕的地方......不过具体我也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而且我跟古小姐没见过几次，也不太好评判。”

“不过这个施可卿，到底是干什么的？”

阮林清叹了口气：“是我的秘书。”

林医生闻言高高挑眉，上下打量眼阮林清，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阮林清嘴角一抽：“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人家已经结婚了。”

林医生这才收起探究的表情，重新开始思索：“那我就不好说了，可能......古小姐羡慕她？”

古煜羡慕施可卿？虽然这么说不好，但阮林清私以为自己老婆比施可卿漂亮，比施可卿可爱，比施可卿身材好，有什么可羡慕的？

阮林清眉头紧蹙，抬手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

阮林清带着沉重的心情推开古煜的病房门，包着头的少女原本安静躺在床上，见她进来立刻动了动身体，虽然幅度极小，但脸上的拘谨显而易见。

那种陌生又带着点害怕的表情，让阮林清心脏抽疼，她回想着医生的嘱托，强忍着没有直接告诉古煜真相，而是尽量让自己面色舒缓，重新在古煜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正在考虑要怎么跟古煜开始谈起她的身份问题，就见床上的古煜忽然开口，娇憨的脸上微微泛红：“那个......我刚才逗你玩的。”

阮林清一愣。

就听古煜接着道：“其实我是古煜，我刚才头晕得很，说错名字了。”

坐过山车是种什么样的心情，阮林清现在算是明白了。

她刚才的抑郁一扫而光，差点笑出声。

但随即她又察觉不对。

以往的古煜看着她，总是眼睛亮亮的，脸上的笑根本没有停下来过，就算她们吵架了，古煜也会第一时间过来哄她。结婚三年，青梅青梅十年，两人从来没有真正红过脸。

可现在古煜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掩饰不住的害怕。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阮林清太了解古煜了。就算她掩饰的再好，她也能一眼看穿，那是种见到并不熟悉的有距离感的人时，古煜不自觉流露出的拘谨和抗拒。

阮林清心中一凉，目光直视着古煜，掏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来病房。”

施可卿作为她的老秘书，行动能力极为迅速。不到三分钟就拿着出院手续敲响了病房大门。

“进来。”

阮林清沉声道，视线依旧落在古煜身上。

古煜不自觉避开她的视线，尴尬地看向天花板。

阮林清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在施可卿走进房间时，指着施可卿问向古煜：“见过她吗？”

古煜狐疑地望了她一眼，而后才看向施可卿，她仔仔细细打量施可卿一圈，顶着头上的纱布点了点头：“经常见，我大概有印象。”

阮林清不动声色开口：“这是公司新来的总经理助理，姓......王。”

施可卿立刻转头看自家老板，收获了一双冰冷又满含警告意味的视线。

施可卿：“......对，我是老板隔壁办公室新来的王总助。”

她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可以叫我隔壁老王。

古煜看着她，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启唇笑着礼貌问好：“下午好，王总助。”完全没发现施可卿的名字不对。

施可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家老板娘好像有点不对劲，她惊疑地看向阮林清，看见阮林清难看的脸色，赶紧垂眸敛下眼中神色。

老板娘失忆了......？

而且完全不记得她了。她们之前明明还见过面聊过天的。

施可卿暗到怪不得老板脸色这么难看，换做是她早就崩溃了。

她小心翼翼跟失忆了的老板娘打完招呼，赶紧找个借口将出院资料递给阮林清，而后直接开溜，一刻不敢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