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犟(218)
赵珺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破镜真能重圆吗?难道修复好的镜子能没有裂痕?那她们之间又是怎么对待那些破碎的痕迹。
想着想着她渐渐停下步子,仰头看向夜空。
没什么星星,月亮高挂,却被到处的光亮夺去属于它的光芒。
她父母是商人,她从小经历最多的就是搬家,导致没有过太固定的校园生活。
当父母说要搬来栾徽的时候她很开心,因为她知道陈析语在这里。但她更想不到的是能分到这人所教的班,就好像是机会,缘分。
即便这人跟自己说过很多次,她和自己没有多余的所谓缘分。
“这么晚出来,你姑姑知道吗?”突兀的声音惊到出神的人,赵珺扭头看去,眼里的欣喜在触及到对方的平静后黯淡下来。
“她知道,我说了。”
陈析语并非听不出少女语气中的失落,可她选择忽略。
既然给不了对方什么,就没必要去释放出过多的希望。
“小语姐。”
久违的称呼让陈析语脑海中浮现出两人相处的那段日子,起初叫她陈老师,熟了之后就嚷嚷着要叫小语姐。
少女怀着心思不想跟其他人叫的相同,然而对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孩子对长辈的亲昵叫法。
赵珺注视着陈析语似乎在等待下文的眼神,抿嘴道出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她为什么会放弃你。”
如果那么相爱,为什么会忍痛放手。
“因为是我先放弃了她,所以才会这样。”陈析语一改以往的态度,决定再跟这个钻进死胡同里的少女说明白。
“你先放弃了她?”入耳的回答可信度看起来非常低,赵珺不信。
因为她真切看到过陈析语为了许清允难过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她先放弃的呢。
就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陈析语张口:“因为我母亲。”
马路牙子犹如分割线将少女和女人剥离开,女人推着电动车走在马路边,少女在稍微高一块的小路上。
“从我记事起,我的亲人好像就只有我母亲。她含辛茹苦养我长大,为我铺她认为最好的路。我从没忤逆过她,只有一次。”
那一次是为了谁不言而喻,赵珺眉头紧皱继续听下去。
“你以前说过我心狠,也说过我冷漠。”陈析语目光眺远,唇边的笑意叫人看不清情绪,“可远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赵珺闻言不受控制瞪大瞳孔。
不及十分之一都让她这么难受,要是跟她妈妈一样了……
倏忽间,赵珺恍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承受她妈妈十分的人,是许清允。
“我偏离轨道,我母亲当然不愿意。所以做出了一件比较极端的事,结果……她赢了。”
过去的事被陈析语三言两句概括,听似轻松,却压得赵珺心头沉重。
她一直都以为割腕是陈析语为了情,但现在看……好像不是。
“清允以前问过我,小心翼翼地问过一次,我该明白的。”
她被老师夸聪明,被上司夸机敏,被同事夸优秀。
怎么就听不出当时许清允已经在话里放出选择,而她的推辞,就是答案。
分手那天她不敢回头,逼着自己往前走,眼泪早已爬满脸颊,但她不能去擦,因为她知道许清允肯定在看她。
再等赵珺回过神来,才发现陈析语带她回到小区大门前。
“明天还有考试,不要迟到。”陈析语说完准备离开时听到少女再次开口。
“如果没有许清允的话,你会选择我吗?”赵珺的声音不再那样张扬坚定,但依然执拗问着没有转圜的问题。
陈析语动作不疾不徐戴上安全帽后骑上电动车,继而偏头看向等待答案的女孩回答:“如果没有她,我根本不可能认识你。”
电动车走远,赵珺仍站在原地怔怔望着。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上次许清允那句话的含义,或许她们的分开不是破镜,而是在镜子即将破碎前小心翼翼收好修复。
又或者是,干脆摔个粉碎,然后回炉重造。
春天的夜里温度稍凉但舒适,陈析语一路回到住处,空无一人的房子并没有让她感到孤独。
视频请求提示音响起,陈析语笑着接通后暂时将手机放在鞋柜上,脱下外套柔声道:“不忙了?”
“是啊,刚在又去记录了一下康盛的状况。”镜头那边灯火通明,手机似乎被固定在桌上,那人双手还在整理面前的纸张。
等全部整齐码放好,许清允侧头看向屏幕问:“你们吃得好吗?我听念姐说她跟程亦礼下周要出差。”
“还不错,那家店的口味你应该喜欢。”陈析语从鞋柜里拎出拖鞋换好,然后拿起手机去客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