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在雪山官邸中繁衍的后辈，白狐发觉眼前隐隐散发着龙气与洪荒之气的羸弱小狐更像是自己的同类。

她眯着眼打量着眼前好像甚至不太熟悉妖身的向时雁，心里想的却与向时雁预期的截然不同，白狐并不在乎由自己的后代繁衍生息而来的玉狐一脉，说到底那不过是血脉被稀释到无限薄的旁系。再者，自洪荒落幕后遗留至今的异兽血脉也不过几支，她早已有了自己的眷属终有一日也要被战火掩埋的自觉。

正因如此，已经做好被责问一番的准备的向时雁低着头，全然没看见那双墨黑的眸子望着自己时眼含多少玩味。

天地灵气如潮涨潮落一般起伏，在一度跌落谷底宣告修仙界最为辉煌的洪荒时代的落幕，且一并带来了曾经行走世间的异兽们的消亡，过去称霸神州的龙族自然也在其中。

但有一两个例外也是正常的。

龙，她见过，就在不久之前。

大约……几百年前？那人还曾到过雪山，不知是为寻些什么，大概最后也没能如愿，丧气地离开了。困囿于雪山之中的白狐不知道修仙界又经历了几度春秋，她平日里只能靠数小狐狸们的年岁打发时间。

玉狐一族年年衰败，知道雪山埋骨地的人就更少了，这让吞食七情六欲的老祖宗十分无聊，她怀念过去狐族依旧兴盛，时不时就有垂垂老矣的晚辈来到此处，将漫漫长生中所见所感祭求先祖庇佑的日子。

“修仙界太平与我有什么关系？当初我被人斩杀封印在此就是为了将什么狗屁灵气归还天道。”白狐用后腿搔了搔耳背，“杀鸡取卵卸磨杀驴之恶举，谁知道还真让那群傻子等到了灵力潮汐，我真是……呸！”

白狐像凡兽那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鲜艳的口腔不像向时雁那般一呼一吸都带着白气，她在湖水中央的祭坛上打了个滚：“太平世界多无聊，把那魔头叫来，我还乐意赠她点东西。”

见向时雁不说话，她忍不住笑起来：“我早就嗅出来了，你有私心。”

雪尘飘至，在低头的小狐狸面前落下，带着轻飘飘笑意的狐狸脸凑近，白狐揽着她说：“这算什么大事？人人都有私心，无论是道貌岸然的卫道士还是恶贯满盈的魔头，只要结果没错，在中间掺杂一些自己的愿望也没有人会说你的不是……好孩子，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还是说你在想谁……”

怀中的小狐狸一个后撤步避了她三丈远，精神骤然从蜜糖一般的幻术中抽离出来，向时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被人从万里高空丢下来一般惶恐。

白狐没趣地舔了舔鼻子上的雪：“你想从我这里要到些什么，自然要付出代价。”

面前笑眯眯的白狐是上古异兽的化身，大约是生前主修神识，即便是死后过了这么多年其魂魄依旧不散，冰雪凝聚的毛发根根细致的傀儡面上带着一种与贺鹤有些相似的玩味笑容。

啧，向时雁仿佛看到换了个种族的妖龙，她戒备地不让白狐再近身：“阁下想要什么？”

白狐露出一种奸计得逞的可爱笑容，她乖巧地坐在原地没有接近向时雁，舔了下嘴眯着眼开口。

“我想要你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

多余的小动物描写来自于我每天高强度刷可爱狐狸视频和想写furry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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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哭声

“啊，你可真无聊啊。”

稚嫩的少女手执长剑，一板一眼地舞着每招每式。日头很晒，一旁的迎客松下趴着的白狐在阴影里懒成了一滩，而她身旁的女子半个身子在阳光下，呆望着一个人练剑的少女。

刚入门便被师尊带在身边云游近一年的少女和同门都不太熟悉，再加上性格怕生不太说话，总是一个人躲到山崖边上练剑，或在树下阴影打坐，时常就这样消磨过一天的时光。

那时她的眉眼和神色都还稚嫩，额前的疤痕还没褪去，脸上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懵懂。贡宁师姐假送水之名拖着摆臭脸的玉明来与她一同修习时，年少的向时雁还会悄悄窃喜红脸。

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还有那样一段日子。

其实向时雁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她的自由与快活在秦邈出生在这世上的瞬间就结束了。对这个世界的生硬与异样毫无察觉的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