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同坐在看台上观礼的贺鹤听了也乐起来：“天机门所精皆是机算之道，精打细算、揣度时运、细心经营难道不正是老本行？”

“正是如此。”向时雁点点头，毫不吝惜地夸赞道，“你近来愈发通透了。”

而贺鹤另一侧的付知则正有些生气地与她传音：“我门下弟子确实精通数算，但你也不能这样曲解！”她生怕天机门从此风评被害，恐这样的说法传出去后，大家提起天机门都误以为她们专司理财。

“会敛财也是一种能力。”贺鹤安慰她。

两人的对话被贺鹤用难以察觉的屏障保护着，向时雁也无从发觉，只是她再扭头看向贺鹤时却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平时便睁着小狗眼，笑眯眯不知道在乐些什么的少女今日看起来更加高兴……

“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向时雁疑惑。

闻言，付知也大着胆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少女，发现她今天笑的时候眉毛一起飞起来，脸上显出一种仿佛在期待别人询问一般，隐含着炫耀的神情，发觉她露出这样小孩子气的表情，付知有些奇怪，难道身体重回孩童时代，心智也会随之受到影响吗？

听到向时雁的询问，贺鹤才得意一笑，伸手到袖中，神神秘秘地取出了什么东西——

向时雁的眉头瞬间紧皱，虽然少女还未松掌对她展示手中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向时雁的神识已然扫过，发觉从她们来到北侧广场至今，贺鹤都放在袖中的竟然是一活物。

少女珍重地展开手，纤细的掌中安静地蜷缩着一只比初生小鸡还要娇小的雏鸟，身上披着橘红色的绒毛，随着均匀的呼吸而颤动着。这雏鸟小得惊人，许是最近才破壳的，朦胧地闭着眼，睡得十分安详。

“这……这妖鸟幼雏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向时雁一惊，她立即发觉这雏鸟体内经脉和灵力周天已经初具雏形，显然是一幼生妖兽。

“槐叶师姐赠我的。”

天边隐隐泛出一点青紫色的光亮，还远不到晨起的时候，玉苍山的弟子们在自己的房中或安睡或冥想，除了不知为何在凌晨时分来访的槐叶以外，无人察觉贺鹤竟然不在屋中，就连宿在她隔壁的向时雁都不曾发觉她离开过。

槐叶在房中未找到贺鹤，也没有打扰向时雁的清修，没想到却在庭院中遇见了从天机门回来的贺鹤。

少女转身对上师姐疑惑的眼神，神色不变，心中却在思考着会槐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是否窥见她瞬息之间由烟气化为有形的模样，接着又想到槐叶神识不强，或许自己将她这一段记忆洗掉也不会因为反抗而误搅坏了脑子，将她变成个痴呆。

思虑不过几息，贺鹤嘴上敷衍着：“醒得早，出来走走。”一边说着话，她细细地观察着槐叶的反应，发觉对方脸上毫无异状，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句，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大概是没有看见。

槐叶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有些急切地箭步上前，拉住贺鹤便将她一路拖到自己的房间。贺鹤还未见过她如此着急的模样，槐叶也不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贺鹤一眼认出被槐叶安置在桌上的是当初在混元境，从火胶鸟的巢中拿出的蛋，下面垫了几层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布，终于看起来不像是要被吃掉的样子。

那颗蛋已经由原本的玉白底色，上覆一点火红色纹路变成了现在这样，被深浅不一的橘红色给填满了，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是为蛋中雏鸟供给灵力的槐叶控制力不佳，不能够均匀稳定地持续哺喂它，因此表面的着色才会时深时浅。

当雏鸟的灵力外染至完全覆盖蛋壳表面时，它就差不多要孵化了。蛋中传来细微的灵力震颤，比半成灵力周天的吐纳要更醒目一些，大概是蛋中的幼鸟开始挣扎着想要破壳而出了。

“在混元境找到这两枚蛋后不久，我们就被铜壶空间给吸了进去，一连昏迷了三天。醒来时其中一个已经死了，这一枚还有一丝生气，我拿给师尊照料了一段时间，才让它安定下来。当初说好了要将它送给你，待幼鸟破壳之后你可与它契约。”

贺鹤隐晦地用眼角瞥她，发现木头人一样的少女脸上莫名有些羞赧，她没说是自己大半年来每日精心照料的，大概是怕贺鹤不好意思收下，不过槐叶这样的直肠子多半也不会想那么多，可能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用心孵蛋的样子很傻，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贺鹤在心中想象了一下槐叶认真地抱着这颗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场面太奇怪了，要是她孵蛋是为了将来养大了小鸟来吃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