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293)
疯子一般的少女揪着丈夫的衣襟,一字一句地问:“我的女儿在哪里?”
那是她的女儿,不是他们的女儿。她已经破灭的梦想与指望,只属于她一个人。
林招娣分明还不能下榻,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死婴不肯撒手,疯癫地吵闹着要回娘家,李家人被她吓了一跳,如蓄养的家畜一般温顺的儿媳何时像这样撒过泼,更别提她才刚刚小产,眼下人又疯了一般,这个烂摊子能够甩回给林家他们求之不得。
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回到了林家,那个她给别人做了十六年女儿的地方,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娘紧紧地抱着她,口中的安慰却与其他人别无二致:“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啊,她才十六岁,什么时候才能死啊?她还要与那个长不大的男人一同过上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才能去死!她会不停地生孩子,就像她的娘一样,就像全天下的女子一般,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生机,磨去最后一丝风华为止!接下来还会有无数个死的活的肉块和着腥臭的血从她的产道中降生,被剪去脐带好像被剪去了从她身上窃取营养的菟丝子。
她永远不会有一个女儿,像她梦中所想的那样可爱、自由……
众生皆苦,没有人是活得一帆风顺的,大家的身上都捆着无数枷锁,只是有些人可怜生下来没能长着一把钥匙,于是要比人家多上一道链子,系在脖子上,另一端被父亲、丈夫、儿子握着,人死灯灭了才能挣脱。
天黑压压的,果然下雨了,入秋的大雨宛如一层薄纱,凌厉地在阴沉的天空下摆动着。
邵姝珍不过是去烧了点给女儿清理身子的热水,回到房间后却不见了林招娣的人影,端着的木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女人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靠着门廊哀恸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可是她是招娣呀!弟已经招来了,再叫这个名字又有什么用!
包着衣物的布空落落地瘫在床榻上,地上是招娣之前穿着的衣服,少女和她未能活下来的女儿已经不见踪影了。
邵姝珍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雨劈头盖脸地将她浇了一身湿,但女人毫不在意,她又急又乱地揪住自己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询问有没有见到她的招娣。
终于,有一个带着斗笠仓皇地躲雨的村人模糊不清地说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朝着山上去了。
邵姝珍绝望地朝着九鞍峰的方向去了,在一片灰蒙蒙的风雨萧条中,她在山中湖边沿捡到了一片被树枝剐下的红色布片。
那是林招娣的嫁衣,她看着女儿一针一线织出,一点一点绣上纹饰的。旁人家的女儿都没有这样气派的嫁衣,邵姝珍哀哭着蹚进浅水里,大喊着女儿的名字,盼望着能够得到一丝回音。
嫁衣啊,她还记得招娣做嫁衣时自己还在打趣盼娣不好好学女红将来只能穿着破布出嫁,当时的光景恍惚得好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现在她两个女儿都失去了。
邵姝珍捏着那块鲜艳的红色碎布,浑浑噩噩地下了山。
病来如山倒,邵姝珍淋过一场雨,又哀思难断,很快便缠绵病榻难以为继。
原来之前的家庭和睦只是假象,不到半月便干枯得不像刚到三十岁的女人的邵姝珍捏着枕头,侧着身听见门外婆婆与丈夫正老神在在地讨论着。
“招娣一死,李家再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怎么治,要花多少钱?”
“去求求总会给治的,那总不能看着人病死不是?”婆婆出乎意料地这样说着。
“我拉不下那个脸,养出这么个疯癫的女儿。”林祥说,“尸体现在还没捞上来,我看就别捞了。”
“你拉不下脸我去求,我老婆子反正也不要什么脸面了,况且是他们将招娣给逼死的,理亏的是他们。”婆婆尖锐地说,“若是不是他们将招娣逼成这样,阿珍又怎么会上山去,还平白把自己给弄病了,再怎么说也是亲家……”
“你不要脸我还要,钱要留着付元涛的束脩,她明白的。”林祥烦躁地吼着,“招娣是自己不争气,怎么转胎丸李家卖了不知道多少了,你去问谁不是说有用,就她背,哪能赖在人家身上?反正不许去。”
“……”最后是一阵静默,不远处是她宠爱的儿子在院中玩耍的声音,那声音慢慢地离她远去了,她静静地躺着,感受着所有思绪缓慢飘远。
不是李家人逼死她,是我逼死她啊,邵姝珍在榻上流着泪,捏着软枕的手缓缓松了劲,手掌无力地瘫在了一边。
作者有话说:
一些个人看法:
生不生孩子是自己的选择,我个人真的觉得因为喜欢孩子、生命传承等原因想要生孩子的人很厉害,只要提前知晓了所有的代价,也决定愿意为了孩子付出这样的代价,而非因为我必须要生所以要生这种理由,那都是值得祝福的,利益相关本人永远不会讨厌妈妈,也不会讨厌别人的妈妈O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