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复玉关+番外(56)
从木凳上站起身蹲在灶边,“你看,这不是有桦树皮么?” 黎遥君边说边将桦树皮点燃,把几根柴禾往上推了推,架空出一块地方,再将桦树皮放进去,“学会了么?”
云柳瞧着逐渐燃起火星的灶膛,“嗯。”
赵成坚看在眼里,心中连连叹息,她今日来,多半是为了清颜,可惜,可惜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儿郎,偏偏……唉。
黎遥君出门瞧瞧天色,“我该回营了,赵大人,你们路途劳累,早些歇息吧。”
“黎副将军的雪中送炭,草民定铭记于心。”赵成坚说。
“赵大人不必与我客气。”她笑了笑,“您好好养着身子,往后日子还长。”
话虽是对赵成坚说的,可眼睛却是在望着赵清颜。
“对了,云柳,圬城每日戌时至卯时宵禁,时辰莫要记错了。” 黎遥君又嘱咐道。
云柳回道:“小人记下了。”
见赵成坚要送她,黎遥君连忙制止,“赵大人身子不便,就不必送了。”
站在他身后的赵清颜向黎遥君行礼时,一股苦涩无奈冲向黎遥君的心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留步。”
她翻身上马,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清颜,策马离去。
京城
冯云史在书房内思索了好一阵,这两年翰林院的人才凤毛麟角,好不容易出了个郭韶,反倒被盛鹤羽给抢了去。日前他的亲弟,现任少詹事冯云堂曾提议其他进士,冯云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杜松生最为稳妥。
一来他名列一甲,才学上定是出众;二来,经过周平康的暗示,现下恐怕极少有人知晓,这杜松生居然是黎遥君的结拜兄弟。圣上对黎遥君的看重可谓满朝皆知,她的结拜兄弟,是断然不能被信王收入囊中的。
年底,杜松生被调入吏部考功清吏司,任主事。
“殿下,是否要将冯大人这笔人情告知黎遥君?”周平康问道。
宁宣摇摇头,“将朝中局势为她捋顺清晰便可,其余的,让她自己琢磨。”
侍女取来狐皮大氅为宁宣披上,他走进雪地中,沈知跟在身侧道:“殿下,盛鹤羽贪贿……”
“时机未到。”
“可赵大人流放后,朝中信王一党的气焰便又会高涨几分了。”
宁宣静静望着眼前的梅花,为了迈向正确的方向,有时是要做一些错事的。那乞丐替邓洪去死,也算死得其所。
在雪中站了许久,直至沈知与周平康告退离开东宫,宁宣敛眉低声道:“暗壹。”
一道人影骤然现身,“在。”
“邓洪的踪迹查到没有?”
“尚未。”
“再查。”
“是。”
第26章
木盆里的衣裳被赵家姐妹拎起,一人一头,使了好大力气才拧出水来,一名看管的士兵斥责道:“没吃饭么!”
另一名士兵悄悄踢了踢他,“这两个是黎副将军打过招呼的,你温和些。”
黎遥君站在他二人身后望着赵家姐妹,抬步朝那边走去。“黎副将军。” 那名斥责她们的士兵急忙行礼。
黎遥君没有回应,径直走到姐妹俩旁边,弯腰探了探盆里的水,起身回头问:“这水寒彻入骨,连皂角都化不开,如何能洗净衣裳?”
“是,我们这就去拎热水来。”
将那衣裳拿过来拧净,扔在一旁的空盆内,黎遥君说:“你们歇一歇,等有了热水再洗。”
“多谢黎副将军。” 赵清容说。
黎遥君的视线停留在赵清颜已经生了冻疮的一双手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从怀中取出生肌膏,“回家将这药先涂上,稍后我再去医士那边寻些治冻疮的。”
“家中有药的。” 赵清颜并未抬手去接。
黎遥君的手停在半空,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她将生肌膏硬塞进赵清颜手里,说:“我们以往受了刀伤箭伤都是用这药膏外敷的,外边的药不比军中,你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赵清颜握了握手中的小木盒,棱角硌得指间生疼,眼前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她们隔绝,那堵墙,名为世俗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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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驻西、驻北大营增设骑兵一事进展得如何了?” 皇上问。
盛鹤羽答:“回圣上,目前尚由其他营种的部分兵员编入骑兵营,战马供给充足,马铠也在有序铸造,待三十五年征兵足员后便可达成三万骑兵编制。”
“郭韶是个好苗子,你用着可还顺手?”
盛鹤羽大惊,当即跪下,“臣惶恐!”
他不意外皇上能发现自己结党之事,他意外的,是皇上居然就这样明晃晃地将此事说了出来,一时间,盛鹤羽分不清皇上究竟是要问罪还是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