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复玉关+番外(14)
朔昆举起长刀,振臂一挥,乌然大军便随他冲了出去。
四面号角声骤起,黎遥君握紧刀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在此之前追击过几次来犯的羌戎散兵,并没有对战过乌然人。
步兵方阵向前挺进,齐喝一声,将盾牌往地面一顿,阵中士兵手中的黑缨枪/轮番刺出。飞砲营士兵将十斤重的石头一个个浇上火油点燃,齐齐拉动绞索。火石投出,霎时间就有几十人被砸中倒地不起。胡人冬季常着动物毛皮,有的蹭到了火油,身上衣物忽地就烧了起来,阵中乱成一团。
前方擂鼓声震天响,方阵已被乌然人冲出了几个缺口,陶进益命一营变阵,盾兵仍在前排,后方士兵紧密相连,难以分割。
飞砲营火石投尽,自南北两侧撤出。射声营上前补位,长弓开合,箭矢齐发。列雁行阵,再一轮连/射过后,阵前胡人倒下大片,射声营自突骑营队列中有序向后方撤退补给。步兵营再次得令,变锥行阵,急速向前推进。
第二波号角声响起,突骑营三千兵士领命,吴川高呼道:“随我突击敌军侧翼!”
众人一抖缰绳,向乌然大军包抄而去。
“将军!乌然一支骑兵正奔向北门!人数有四五百!”
陶进益闻言,急命传令兵赶去距北门较近的乌然左翼。
“吴校尉,将军有命,突骑营分一千人速去相援北门!”
“杨忠毅!”
“是!”
朔昆带了五百骑兵在北门砍杀,北门守兵拼死抵抗,等到了突骑三营。
黎遥君等人听令拉开角弓连/射了几箭,朔昆被逼得短暂后退,又狂奔过来。双方人马交叉疾驰而过,反复两次,三营有一队骑兵被击落在地。
杨忠毅叫上四名把总,“抛金钩!” 队伍瞬间分出四百骑兵呈钩状分别从两侧冲出。
黎遥君伏在马背上,从右侧突入,手中马刀连连刺向敌军马腹。乌然人定居草原,马匹只有皮制护甲,马刀锋利,一刀扎下去就是个血窟窿。势头不停,连扎了十几匹马,这招,是她跟羌戎人学的。
四百人将乌然骑兵前后截断,约二百乌然人被困在后方,这些人当真刚猛,硬是拼了半个时辰。黎遥君的左侧护腿被砍断后,右臂又中一刀,抬手一挥,便将那乌然人腰腹割穿。
连砍几人,她似杀红眼一般,策马至外围,浑然忘记了腿伤,向着与己方缠斗的敌军逐个杀去,那些人挨了她的刀,不是当场毙命便是被扎穿身体摔落下马。
“一个!两个!” 她边杀边喊道。其他士兵看准了机会,频频补刀。
正面交战则有些吃力,与乌然人周旋了许久,却没讨到丁点便宜。杨忠毅对上朔昆,对面一刀砍下来,杨忠毅堪堪架住,朔昆故意泄力,斜侧身躲过他的刀,顺势向他膝盖劈去。
杨忠毅的右膝在盔甲下似是碎裂般,再难施力。朔昆折回,长砍刀直逼杨忠毅颈间而去。
突然,他痛哼一声,右肩中了一箭。扭头一看,黎遥君正单手举着马刀红着眼朝这边冲来,又看到她将弓弦与缰绳握在一起,朔昆心里腾地燃起一股怒火。
他掉转马头也朝对方冲去,横刀挥向她前胸。
黎遥君身体向后一仰,直直地将马刀刺入马颈,松开刀柄起身迅速向前伏低躲过朔昆的反手刀。
虽有盔甲护体,但这两刀若挨上,至少要躺上一个月,况且,她的胸口可受不得伤。
马刀还扎在朔昆的马颈上,黎遥君从箭袋中抽了两支箭,拉开弓向前冲去。待两匹马重又靠近,她松手射/出/箭矢,趁朔昆挡箭的刹那借前冲之势将马刀抽了出来。
一个回身,又一刀狠狠地扎在马臀上。
朔昆反手朝后砍向她的马刀,黎遥君闪过,绕到他左后方,见朔昆一击落空没收住,她反应极快,当下一拧腰,手臂前撑,双腿一蹬就从马背上长身跃起。
朔昆收回刀正欲转向左侧,忽觉肩上一凉,紧接着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痛呼出声,本能地抬手摸去,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重新翻身上马的黎遥君,似要将这张脸牢牢记住。
一个乌然小兵冲过来捡起断肢,眼见已落下风,喊了两句胡语,剩下的乌然人将朔昆围起来,强行冲出去逃走了。
“准备回防!”杨忠毅喊道。三营中重伤的二百多人不宜奔袭,留在北门防守,其余七百多人多少都受了些轻伤。
激战过后,黎遥君这才感受到小腿传来的阵阵疼痛,不多时,后背衣衫便被汗水浸透了。
她和几个士兵拽出布袋,在死人堆里寻找着,脚步时不时停下,扯起地上死去的乌然人的头颅,割下他们的一只耳朵,再丢进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