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语气依旧温和、平静，却透着几分强硬的味道，显然并非只是在劝慰，而是在警告。

周志成咬紧牙关，双拳攥得咯吱作响，额角上青筋直跳，半晌后才颓然地放开双臂，瘫软无力地跪趴在地。

“臣不甘啊……”周志成咬牙切齿，双目血红，“若不是齐皇子搅和，叶家那丫头就不会带着女子队参加决赛，站在人前了。等这些女子成了气候，再想剪断她们羽翼就很难。”

“周爱卿，本宫也是女子。”皇后眉头紧锁，语气有些不快，“本宫并非不支持女子们平等求学，是因为阿满当时的身份是准太子妃，才不希望她抛头露面。和你说得不是一个意思。太子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他决定要娶阿满，那就肯定是真心的……”

叹了口气，皇后道：“太子心悦阿满，七郎却在他婚期临近的时候闹出这档子丑闻，皇上如果不严惩，朝廷上下会如何议论？牵扯大了，不仅七郎要受罚，就是你都会丢了官职。你想过没有，若不是太子和阿满的婚约解除了，七郎这么做，将太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娘娘教训的是，臣逾越了。只是七郎毕竟是老夫唯一的嫡子，又是娘娘您的表外甥，那齐皇子不过是我国的质子，实在是欺人太甚。现在若是就这样算了，叫臣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娘娘，就是眼下我们忍下这口气，等日后……”

“那是自然。”皇后挑眉，轻声道，“周爱卿对本宫和太子的心意，本宫都记在心里，如今皇上要用那齐皇子，少不得让七郎受点委屈，将来定会补偿他的。”

“娘娘，还有太子呢？”周志成急切道：“虽说殿下与叶家的婚约解除了再好不过，但因为那齐皇子解了婚约，就是为臣，都替殿下咽不下这口气。”

“此言差矣。”皇后淡淡道：“齐皇子的脸面是皇上给得，岂容旁人置喙？至于那婚约，虽说本宫很喜欢阿满，但事关国体，自然是不能为一己之私逆天而行。既然皇上已经许诺齐皇子，又怎会因为本宫和太子而变卦呢？况且，七郎那晚的事情闹得太大，已经引起众怒，想要压下去也难。哎，本宫近些日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实在无暇分神理会此事。”

“那太子殿下那边……”

“放心吧。”皇后安抚道：“本宫自有安排，早晚会弥补七郎。不过，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近日务必低调处事，莫要再落人把柄。”

“是，臣明白了。”周志成松了口气，恭敬退出那处偏僻的宫殿，心中却有一个疑问——皇后既然喜欢叶家那丫头，又为何要让七郎干扰她出头？

不过，他算是看明白了，皇后对太子和叶家这桩婚约解除，其实挺乐见其成的。

兴许，皇后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疼爱叶家的丫头吧。

看明白这点，令周志成窃喜。盘算着能不能为自家儿子求娶，虽说之前有些纷争，但也好解释，少年慕艾，想引起叶家那丫头的注意，却用错了方法。

别说，出了一位太史令，一位钦天监监正的叶家，还是很有些份量的。

这兄妹俩人的官职虽然只是三品、四品，但耐不住皇上重视修道，因为那叶监正的话，连太子的婚约都解除了，这叶家简在帝心，不一般哪。

***

因为上一场比赛的胜利出乎意料，次日女子队与男子一队的比赛吸引着大量观众涌入看台，其中不乏名门闺秀和深闺妇人，她们在专门的女子看台上，互相分享着女子队上一场比赛的观感。

一片沸腾的声浪在赛场上奔涌着，热情和期待令场上的氛围愈发激烈。

而在最前方的贵宾席上，来了两位身份尊崇的女子。

左侧一位便是皇帝的宠妃，皇贵妃孟江月，她身材纤细修长，肤色雪白，面目端庄秀丽，气质温婉柔弱。

她的目光追随着赛场上那群年轻美貌的女孩子，唇角含笑。

“皇后姐姐，您真不该为这种事烦心。”皇贵妃看着皇后，眉锁轻愁，“七郎年纪尚小，又被父亲惯坏了脾气，没见识到什么厉害之处，吃亏是早晚的。您看看场上的这些女孩子，多赏心悦目，倘若七郎那晚伤了任何一个，都太可惜了。”

“嗯，他确实是被惯坏了，那晚又多喝了酒，耍酒疯呢。”皇后颔首道，“幸好皇上训诫，他已经知错了。”

“您说这话就是宽恕了他。”皇贵妃叹息道，“他还敢跟皇上顶嘴，真真是胆大妄为。”

“他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冷静下来，他已经后悔，向皇上瞌头认错了。”皇后轻声道，语带几分不快。

“这件事，妹妹还是觉得不妥。”皇贵妃道，“依照皇上的意思，原先想和叶家联姻的，谁料皇上突然改了主意，说没有这桩婚事，还收叶家的小姑娘做了义女……但不管怎么说，那晚若是没有齐皇子及时赶到出手，就险些酿成大祸了，七郎这次确实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