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138)
“嬷嬷别急着走,我这儿正有事跟你交待。”
姚氏嗑了片瓜子,慢条斯理道:“上回夫人让我打听平畋山的庄子,我去问了,人家可不愿卖呢,我都开到一千八百两,那边根本不松口。”
吕嬷嬷眼下哪儿还管得着买庄子的事,冷眼瞥她一下,“哦,书斋上个月的帐昨儿刚交上来,足足比从前番了一倍,赶明儿交到寿安堂,老夫人多半会觉得,还是我们夫人会理家,生财有道。姚夫人,您说是吧?”
稍作敲打,果然姚氏立刻变脸,赔着笑还要再说什么,春杏脚步匆匆赶来。
“嬷嬷,二姑奶奶来了,说要找夫人。”
吕嬷嬷听了又是一阵头疼,二小姐从不登沈家的门,这会儿定是为付家的事来找夫人。
她撇下姚氏赶去见阮桑,见面便先把自家的难题诉了一遍。
“阿柔失踪了?”阮桑吊起眼梢,冷笑一声,“这倒是桩稀奇事儿,阿娘昨儿还递信给我,说她和沈之砚,前天早上一道下山的。”
“这把个大活人弄丢了,咱们还没吵着要人,你们家老夫人真有意思,倒先给她定上罪了。”
第63章 悲惨童年
◎沈之砚,就是死鸭子嘴硬。◎
阮桑提着嗓门, 说话中气十足,顿时引得外面路过的下人一阵探头探脑。
吕嬷嬷忙拉住她,“我说姑奶奶哟, 这节骨眼儿上,您就别跟这儿添乱了, 找人要紧呐。”
阮桑破天荒头一遭登门, 已经算是跟阮柔低头了, 眼下这事她一个人办不来,还得要妹子帮忙。
谁知来了却听说阮柔丢了,阮桑自己也正一身麻烦, 耐下性子,在厅里来回踱步。
“上衙门找过你家老爷了吗?”
吕嬷嬷沮丧摇头,老夫人的推托也不全错,他们老爷平日行踪不定,说不准人是在大理寺还是刑部, 要么就是在外面公干,平日只一个白侍卫跟着, 她也不知上哪儿找人去。
阮桑气得牙痒痒, “我就说,阿柔她一天到晚也不知想干什么,自家的夫君也不知上点儿心……”
数落到一半她噎住, 付轶在外的公务她倒是了如指掌, 不也没把男人看住。
阮桑这几日做的事,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暗渡陈仓。
跟付轶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要和离不难, 难的是如何带走一对儿女。
小圆儿和铭哥儿, 阮桑绝不可能让他俩留在付家, 将来管别的女人叫娘,受人磋磨虐待。
若是这样,她还不如一头撞死。
这些年阮桑把着家中财政大权,有了这项便利,转移现银、田产商铺变卖,短短几日时间,便已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
这里面有一半是她的嫁妆,另一半,都是这几年夫妻俩合力挣下,其中数额最大的,是付轶替同僚投的红股。
眼下阮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付轶找的借口,他通过那女人,倒卖私盐赚来的黑钱,说成是同僚的,也交在她手上经营。
其实,他们夫妻一路扶持走到今天,相互之间并没有多少秘密,除了在甜水胡同养外室这件事,付轶的所有财路,阮桑稍微一盘便一清二楚。
她要把这些全拿在手里,才能跟付轶谈条件。
事已办得七七八八,眼下阮桑拿不准的,还是甜水胡同那边的情况,不想到摊牌的时候横生枝节,这才来找阮柔。
谁知妹子却丢了,她问吕嬷嬷,“你倒是再想想,她会去哪儿?”
吕嬷嬷攒着眉,忽地想起先前姚氏提到的平畋山,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上回夫人还怀疑老爷想害她,吕嬷嬷当时听见这话只觉匪夷所思,眼下老爷和夫人一同音讯全无,这实在太古怪,别是……
阮桑还有事,等不得吕嬷嬷发呆,在她手上拍了拍,“你且放宽心,别胡思乱想,这么大个人,总不会平白就消失不见,这会儿天晚了,明儿一早我派个人去衙门找沈之砚,一问便知。”
府宅里丢了个妇人不好找,那么大个刑部,侍郎难不成也会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阮桑急步出门上马车,刚到街口,路边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撩起帘子看了两眼,带着两分不确定,喊了一声:
“阿修,是你吗?”
男子侧头回望,笑意爽朗,“桑姐儿。”
阮桑早从阿娘那里听说翟天修的事,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怎么不去家里?阿娘知道你回京了吗?”
“知道,我还有些事处理,办完了就回去。”
翟天修答话,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神情,阮桑想到他这三年来吃的苦,一时恻隐,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么晚了,你来找阿柔?”翟天修问。
一句话,又把阮桑拉回现实,她哂然苦笑,眼下自己才是可怜虫,哪儿还有精力去可怜别人。